名劍山莊近幾年倒是名聲顯赫,原因大抵是遙州原本的劍修大門唐劍門頹勢越發明顯,好歹韬光養晦了幾百年,名劍山莊的實力自是能險險壓過唐劍門一頭。
唐鴻一聽白獻涿的話,臉色登時便難看起來。
兩個修門有所鬥争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但唐劍門和名劍山莊的嫌隙遠不止如此。
名劍山莊現如今的莊主嚴故卿為人正直得紮手,除了在莊内作為一個吉祥物鎮着以外并不管門派事務,一切煩得人腦袋大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嚴故卿的師弟——戮萍尊師明辭身上。
明辭其人,甚是陰險狡詐好似老狐,白獻涿曾有幸摻和到各修門掌門一同商議大事中去,愣是被明辭那張明着是刀子暗裡淬着見血封喉的劇毒的嘴巴氣得兩天睡不着覺。
雖明白明辭到底還是知道是非黑白,但就是這種除非生死危急以外事事損人圖利己的作風最惹人私底下生氣。
不過明辭本人對于如何維持修門運作發展甚有一套,接任副莊主名劍山莊年年有弟子修為進展驚豔修界,于民間除祟一事上也是出了大力氣,是以雖說大家都不喜歡和明辭商議洽談,但終究還是敬佩此人與名劍山莊的。
不過前幾年的宗門大比上明辭的大徒弟與唐劍門的弟子大打出手,最後鬧得兩家的弟子都失去大比資格,從那以後唐劍門似乎就與名劍山莊不對頭。
但這也隻是修界風雲錄裡的揣測,具體原因竟沒人能說得分明,隻知道莫要在兩家弟子面前提起對方,省得惹出事端。
“诶,小仙君,我記得那次大比你在吧?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白獻涿眼珠子一轉就開始胡言亂語,被鄭南槐塞了一嘴花生米,扭頭對唐鴻道歉: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愛瞎說話……你要是不方便,我們去問就夠了……”
唐鴻卻打斷他,“不用,反正也是被逐出師門的散修,怕什麼?”
若是他沒有把嘴裡瓜子仁嚼得咯吱作響的話就更可信了。
鄭南槐讪讪答是。
既然小仙君拍了闆,鄭南槐也樂得幹脆,等這前名劍山莊的弟子說完這一通修界裡的風流韻事就要去抓人,擋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多等這一會兒差不到哪兒去。
“話說那茂鼎山上平霁門的擢衡尊師,正如咱們上回講到的一樣,在那場昏天暗地的人鬼一戰中啊是初露鋒芒,将鬼界暗襲修界大陣陣眼的十大厲鬼之一的丘錦一劍挑滅,要不是他這一手,恐怕人鬼之戰要延長許多年……”
擢衡尊師用牙逼開瓜子殼,舌尖将瓜仁一撥落入嘴裡,擡眼瞥了一記白獻涿。
白獻涿鎮定自若,權當沒看見。
“自那之後啊擢衡尊師每每都在抵禦鬼軍來襲上沖鋒陷陣,這才有了之後平霁門禱告仙祖乞立他為長老的由頭。”
那百曉生拍拍驚堂木,“這擢衡尊師的功績呢修界風雲錄裡頭寫得十足十地詳盡,咱們今天就不說那些了,來說說擢衡尊師那些不為人知的風流韻事!”
人這一物最愛探聽八卦,一聽見百曉生這句話,堂下登時熱熱鬧鬧地吵了幾聲,還有人給他點了上好的碧螺春。
白獻涿心裡暗自說了句離譜,一擡頭果然就見鄭南槐兩眼放光,急不可待地望着那淨會空口無憑胡說八道的混蛋百曉生。
擢衡尊師能有什麼風流韻事?他都不知道的這個名劍山莊的前弟子能知道個什麼勁兒?!
那百曉生見這台下果真熱情高漲,不禁喜上眉梢,強壓着雀躍敲了敲桌子,清了聲嗓子便開了口:
“你們都知道擢衡尊師曾有兩個徒弟,也知道在大柯鄉一事後尊師許久未曾收徒,但是就在四百多年前,他又收了一名弟子。”
鄭南槐挑眉。
台下的聽客全都好奇不已,據聞擢衡尊師兩名愛徒皆隕落于大柯鄉,此後尊師再也不願收徒,今日這說書人竟說尊師其實偷偷收過一個徒弟,腹内那八卦之心越發饑渴。
“這不為人知的小弟子可是天資奇高獨步修界,于伏鬼一道上前途無量,擢衡尊師感念天道眷顧賜他這麼個徒兒,待其更是知疼着熱,時時帶在身邊十足疼愛。”
這說書人說到十足疼愛四字時語調異常,聲音壓得低哝軟語,台下聽客便知這風流韻事指的是何種意味。
修界之中師徒之情日漸濃厚而結為道侶的倒也是尋常可見,不過擢衡尊師這倍受疼愛的小弟子之前從未傳出隻言片語,外界聽客自然總覺得新奇,一時間堂下各種語調皆有,好不熱鬧。
唐鴻對這種事臉皮薄,此刻正如坐針氈地時不時望望鄭南槐臉色,生怕眼前這人下一秒便要一掌拍裂木桌子驚起四周聽客。
不過鄭南槐反倒淡然處之,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掃一眼一旁臉色鐵青的白獻涿。
雖說百曉生嘴裡的故事不能全信,但也總歸是空穴來風必有因,總之擢衡尊師有個徒弟的事是能确定的。
但看白獻涿這個反應,看來他的确和他徒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往,難不成便是他自己之前小心珍藏的那幅畫上的人?
但畫上男子身着長老紫衣,該不會他徒弟最後還晉升為長老了吧?既是他的徒弟,那必然是平霁門内弟子,這趟回去就去翻翻門内藏書閣看看有無這樣一個由弟子升為長老的人。
打定了主意,鄭南槐心情越發愉悅,就連看那百曉生的眼神都帶了點期待。
他相貌出衆,又兼之大成修士身上那股仙風道骨,望得那百曉生面上泛起點薄紅,越發有熱情去講述這新得來的故事。
“這師徒二人于遙州霖福鎮紅鬼一案初遇,這紅鬼一案可不得了,為禍期間害了鎮上數十條人命,是為怨鬼,但怪就怪在平霁門派出的十數名内門弟子竟然沒能鏟除這厲鬼,還是擢衡尊師來得及時,這才沒讓那些娃娃們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