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一愣,眼裡泛起點鄭南槐看不懂的亮光來,不過很快又被壓下去,語氣有點古怪地說:
“是,是很讓人羨慕的關系。”
這倒讓鄭南槐有些理不清,冥思苦想了一會才猶豫着問:
“尊師,我是不是其實不叫鄭南槐啊?”
“哈?”江宴疑惑地問了一聲,後知後覺地笑出聲來,“什麼呀你當然是鄭南槐了你這孩子……”
“那為什麼唐鴻又說擢衡尊師是燕北堂?”
“這話也挺有道理。”
這說的什麼話,把他越弄越亂了。
江宴止住笑,“小南,你要自己去找,找的時候不要心急,也不要憤怒。”
鄭南槐自暴自棄地嘟囔道:“這樣毫無頭緒的,讓我怎麼找?你明明知道,卻也不告訴我……”
他多日來的煩悶忽然像是崩潰的洪流,難以再憑着理智掩蓋,在清運尊師這個其他門派的長老面前統統傾瀉了出來。
江宴耐心地聽他低聲抱怨,末了才擡手揉揉他頭頂,又把那些被揉亂的發絲理好。
“總之,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幫着你去找出答案。”
他淺笑着指了指鄭南槐枕邊的那顆小鈴铛:
“這鈴铛,你可要好好珍藏。”
說完這句話,江宴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卻聽得屋外一聲溫柔的呼喚:
“江宴。”
鄭南槐跟着江宴目光看去,門外果然站着清運尊師那位傑出的道侶,此刻正唇角輕牽望着江宴,這麼一來這位劍修前輩便不再似以前那樣難以靠近的樣子,實在是神奇。
江宴端着碗拍拍鄭南槐肩膀,“那我先走了。”
然後便起身迎向那劍修,鄭南槐知情知趣地移開視線,低頭去看自己的那顆小鈴铛,捏住銀鍊将這鈴铛提起,發出一聲清脆俏皮的鈴響,失神間回憶起臨昏迷時額上落下的那個輕吻。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額頭,并沒能從光滑的皮膚上得到什麼,隻好重新把心思放回鈴铛上。
但這鈴铛确實沒有任何值得深究的地方了,既沒有任何術法附着其上,也沒有特殊的紋樣,到底為什麼清運尊師要特地告訴他好好珍藏這個小鈴铛呢?
他又坐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下了床走到房外,他療傷所住的屋子在唐劍門門堂西南角,正好一踏出房門就能看見花草繁茂的後院,他還瞥見幾隻肥美的走地雞在草木深處閑散亂逛。
和白獻涿那山頭挺像,鄭南槐冒出這個念頭,低頭看了看腳上那雙短薄靴,沖着那幾隻肥雞歎了口氣,又繼續在門堂後院裡亂逛。
他也不挑路不記路,随便看哪個路順眼就走哪邊,反正最後真迷路了跳上房檐看看就知道怎麼走了,仗着藝高人膽大,鄭南槐一路上亂逛亂走,不知怎麼的就摸到了一間客房外,隔着一段路他便感知到屋内靈氣威壓深厚,想了想便躍到了屋頂上,開了神識往内探去。
不料他的神識剛探到房梁,就被一氣勢磅礴的靈氣發現,這靈氣對他而言有幾分熟悉,鄭南槐略一不死心地繼續往下探去,便撞上了清運尊師道侶的目光。
對方的目光很平靜,隻是擡起手圈住身邊的那個醫修,緊接着鄭南槐便發現他的神識竟是再也無法窺探到清運尊師,心中不禁感慨一句此人修為果然是獨步修界,不僅如此,對于自身術法靈力的操控也是妙到巅毫。
屋内的江宴隻當賀行章又閑着沒事來招惹他,隻扭過頭捏捏賀行章臉頰。
賀行章猶豫片刻,還是低下頭在江宴耳邊道:“鄭南槐在屋頂上。”
江宴聽完臉皺成一團,擡頭看了幾眼屋頂,又看看屋内情景。
“那,來都來了,幹脆讓他下來得了,反正燕北堂不在這兒。”
不出半炷香時間,鄭南槐便聽到有人在下邊喊他,一探頭發現竟是白獻涿,正仰着頭沖他嬉皮笑臉。
偷聽偷看被人抓了包還讓人請進來,鄭南槐心虛地跟在白獻涿後邊,沖唐雅澤掌門讪笑一聲。
屋内的人好死不死,多是輩分能壓他幾分的,清運尊師二位自不必說,不知為何唐雅澤掌門也會出現在這裡,竟然連他們門内的秉葉長老秋婷姐也來了。
哦,還有一個穿着清運尊師他們回清的墨綠長衫的男子,應該也是名醫修,腰間命牌刻着筆鋒銳利的“清丹”二字。
“這位是我師兄,根據平章城的百曉生所說,當年在城隍廟與唐柔交談的,就是他了。”
江宴介紹道。
鄭南槐正要乖乖給清丹長老行禮,就聽見屋内響起一聲似是喃喃自語的響動:
“唐柔……”
鄭南槐定睛一看,衆人身後那囚椅上的人正是許客丞。
隻見許客丞失神般地重複了幾遍唐柔的名字,忽然眼睛一亮。
“唐柔不就是我外祖母的名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