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婷姐,我以前是不是喜歡穿紅色衣裳?”
單秋婷住了聲,将那鈴铛系在鄭南槐腰間,将換下來的衣服疊好。
“是的,以前隻穿紅色的,誰勸也不聽。”單秋婷低低地說道,語氣莫名有些哀傷。
“這樣啊……”鄭南槐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秋婷姐。”
“一路小心。”
鄭南槐腰間的鈴铛随他步履而動,發出叮鈴脆響,和山風吹動檐角銅鈴發出的聲音相互融合,稍稍撫平了他心中紛亂的思緒。
擢衡尊師與鄭南槐,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擢衡二字本應承載的并非是他,掌門和秋婷姐他們也似乎總在透過他看向什麼人。
眼下要趕往泰皇山伏鬼,趁着路上,他想再去一趟回清閣,探探江宴口風。
破幽乃絕世靈器,加之鄭南槐體内修為匪淺,不過半日不到,他便落在了回清閣山門前。
他剛請守門弟子代為傳報,就看見山門内走出個身着暖黃衣服的俊秀男子,他抱着一大捧卷軸冊子,幾乎差點遮住視線,垂眸瞥了眼鄭南槐腰上命牌,恭恭敬敬地彎彎腰道:“擢衡尊師好興緻,來找江宴的?”
“嗯,清碧長老這是要到哪兒去?”
沈憐時挑挑眉,“我去山下集市走一趟。”
鄭南槐以為沈憐時懷裡抱的是已完成的委托,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擡腳往旁邊讓了讓,沈憐時笑嘻嘻地謝了一聲,正欲出山門,就聽得身後一聲怒喝:
“沈憐時你給我站住!!”
宋唐雲三兩步沖過來,一把揪住了逃跑未果的沈憐時後衣領,懷裡的那些著作紛紛揚揚灑了一地,驚得鄭南槐目瞪口呆。
這回清閣門内師兄弟這樣兄友弟恭的嗎?!鄭南槐盯着被宋唐雲掐着後頸不住縮脖子的沈憐時,難以置信地看向正從門内慢悠悠晃出來的江宴。
江宴撿起地上一本冊子,努着嘴翻了幾頁,狀似無辜地說了句:“清碧啊清碧,你這個月的話本又不拿給我審核,我就隻能找師兄來幫你了。”
“我這次又沒寫你和賀行章!”
“但你寫了我和師兄!”江宴把書往沈憐時腦袋上丢,咬牙切齒地控訴:“你還寫了賀行章和東海青躍宮少宮主!”
劈裡啪啦丢了好幾本書在沈憐時那張俊臉上,江宴這才舒服了點,磨着牙瞪了沈憐時一眼,“你給我等着!”
然後才整理好表情轉過身來對着鄭南槐。
鄭南槐人已經傻了,若是這孩子閑時跟着秋葉峰的弟子們一塊下山,就能從眼前這幾人的相互辱罵中得知那修界話本市場裡獨步天下的王白石小生——便是清碧長老沈憐時,可惜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
“見笑了見笑了,”江宴恢複那雲淡風輕平靜随和的樣子,“這路上還順帶來找我呢?”
江宴果然已經将他的行使猜得七七八八了,鄭南槐也不多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壓下聲音道出來意:“我想就我身份一事,再找您聊聊。”
江宴笑着瞥他一眼,沒再拿“我不能說”這種理由來搪塞他,隻做了個請的手勢,“反正我也有些東西要給你,先到蝸居再說。”
回清閣主峰是個不高不矮的小山包,走到蝸居也不過半個時辰,江宴一路上同他交待了些南嶺十八峰的情況,幫他把這十八峰内危險靈獸和險要地勢說得一清二楚,就差當場給畫個地圖,等唠完這些,兩人也已經走到了蝸居門前。
蝸居對着江宴和江宴帶進來的人自然是毫不阻攔,鄭南槐也頭一次清醒着從蝸居正門踏入,院内遍地都是靈氣四溢的靈藥靈植,空氣中都彌漫着讓人心曠神怡的生氣,江宴走在他身前,擡手便要去推開屋門,便見屋内的人搶先拉開門扉。
賀行章正帶着笑意,伸手想來碰觸江宴。
鄭南槐都已經做好被傷害的準備了,就看到江宴拍掉了那隻沖自己腰側的手,沒好氣地吐了句:“去,備茶。”
“哦。”賀行章應了聲,轉身去備茶了。
鄭南槐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方才在山腳下的事情,不禁在心裡為這賀尊師點了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