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槐看向他,項挽眼中滿是懇求,看得出他所說的并不是客套話,而是無奈之下的請求。
“好。”
甫一見到朝塔下走來的鄭南槐,肅霜便挑起眉來,始終愁雲密布的臉上終于出現點欣慰之色,她身旁的江宴也笑着走去同鄭南槐打招呼。
項挽将人領到肅霜面前便站在原地拱手行禮,肅霜嗯了聲,他便原路返回去繼續為人引路。
初次見到這位禦凰軍的統領,鄭南槐竟是看不透她的修為,并能從對方周身氣勢和剛一對視時的眼神看得出這人恐怕要比賀尊師還要厲害,并且似乎出手狠厲,怪不得能做禦凰軍的統領。
鄭南槐朝她道了聲見過統領,肅霜也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賀行章,同鄭南槐道:“進塔後你們兩人便協作登塔。”
江宴在一旁嘶了一聲,眯眼看了下肅霜,後者面色絲毫不改,依舊是那副嚴肅的神情。
“好的。”
從第十層的人斷開傳訊後已經是第四天,肅霜已不打算再等下去,和那幾個職位僅在統領之下的修士交代好了等她進塔之後塔外的一切事宜,便走到了那些前來支援的修士面前,神情嚴峻但鎮定。
“鎮邪塔内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無人得知,但絕對險象環生步步殺機,異動已出現了這麼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現在就該進塔去,再拖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諸位于危急之時趕來助力,實乃修界之福,相信諸位這一赤誠之舉也是向天道證明了心中道意之堅定,他日必然名垂青史,也是件大功德。”
這些修士裡鮮少有同這一任禦凰軍統領打過交道的,以是聽到肅霜要立刻進塔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直接出聲,又被肅霜扣上那麼一頂高帽,若是現在提出異議豈不有些奇怪?所以全都按下不滿,中有幾個人将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清運尊師。
清運尊師身為最優秀的醫修必然要和他們同行,而這鎮邪塔裡可是未知的龍潭虎穴,即便賀行章也會一同進塔,但尊師難免會心生畏懼,肯定會開口讓肅霜稍稍推遲進去的時間。
這幾人那懷着鬼胎的眼神掃到江宴時,江宴也擡眸瞥了眼他們,随即挑起眉來。
但他除了挑眉以外什麼反應也沒有,更沒有開口對肅霜的安排有所異議,而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一側,唇上一如既往帶着淺淺的笑意。
打開鎮邪塔的銅門需要暫時截斷底層的禁制,為不緻使因截斷時間過長而導緻禁制威力減退,他們這群人須得在半炷香時間裡全部進入鎮邪塔,入塔之後饒是肅霜也無法從塔内打開這扇銅門,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第十一層塔頂的太乙八卦陣生門。
太乙八卦陣算不得極難走出的陣法,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前輩設置在鎮邪塔塔頂的必然不會是什麼小打小鬧的陣法,所以也是存在一群人無法找到陣法生路而困死在鎮邪塔内,那樣就是連魂魄也會永生永世囚禁在塔内,命格再難掙出這些黑色磚塊了。
肅霜早就将修士們分為三支小隊,由肅霜打頭陣,鄭南槐在中間,賀行章斷後,每隊中都有不少禦凰軍的修士,就是想保證從進塔前到出塔都不會出太大亂子。
那些禦凰軍的修士本就是從小送到這裡由軍中前輩教習帶大,與本家的關系已十分淺薄,本打算過來同這些軍士問候近況拉近關系的那些人也隻好作罷。
虧得肅霜這樣安排,在進塔時竟皆有條不紊,并沒出現臨陣脫逃的棘手事情。等到鎮邪塔的銅門在他們身後落下,江宴給鄭南槐說了一通若是有人臨門一腳又縮了回去時可能會導緻多少麻煩,雖是壓低了聲音,鄭南槐也還是看見他這番話讓人群中有幾人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
進了鎮邪塔後尚未真的進入囚禁邪物的地方,門後還有一間纂刻着佛經的靜室,他們此刻便身處靜室之中。
“那尊師您就不害怕麼?”鄭南槐放出神識,目視前方,随口和江宴搭話。
“怕什麼,死在這種地方也算少見了,不虧。”
江宴朝他擠擠眼睛,下一秒卻皺起眉來。
他伸出手去,看了鄭南槐一眼,才繼續将手伸入鄭南槐胸前的衣物内,鄭南槐還在疑惑,就見他從自己衣服裡摸出了一隻死掉的清心蟬。
他才想起這件事來,正欲同江宴解釋自己在幻境内忘了清心蟬的壽命,就見江宴撥動清心蟬蟬翼,那早已死得不能再死的蟲子忽然猛地一動,竟有條細長的黑色蟲子從清心蟬的肚子裡鑽了出來!
江宴立刻掐住了那條蟲子,卻也被蟲子咬破掌心,鄭南槐敏銳地感覺到不對,連忙讓身邊一名禦凰軍的人去通知肅霜停下步伐。
江宴雖然被這不知名的蟲子咬了一口,卻隻是皺起眉,又過了瞬息便将毒素逼出傷口,發黑的鮮血順着江宴手掌紋路淌下,被江宴用瓷瓶盡數接住。
“這是掃地婆,你!”江宴擡起頭來,眉眼間滿是驚愕,“你在莫離迷陣裡看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