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入畫是天色尚早,此刻往一旁窗外看去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時也判斷不出他們在畫中過了多少時日。
但喻煥并未有所猶豫,徑直擡腳走向原先安置鄭南槐的屋子,兩人走到門前便看到三浮正将一縷靈力渡入鄭南槐體内。
三浮并未轉身,“你們在畫内待了三日,這次比以往快了很多。”
說罷,她收回了渡靈力的手,扭頭朝他們看來,在視線觸及燕北堂時挑了個極快的眉:“很順利啊。”
“不錯,”喻煥點頭,“與以前完全不同,燕師兄不過在陣内靜坐三日便将騰龍印化入體内,并且我未看出有任何不妥,實在神奇。”
“讓我看看。”三浮搭上燕北堂手腕,神色也帶上幾分詫異,“脈象平和有力,體内的氣息也十分穩定,半點探不到不對勁的地方……”
她擡頭看向燕北堂,朝一旁退開些,将床榻上的鄭南槐讓到他眼前,“也是個好消息,你先試試能否将他體内的鬼氣抽取出來吧。”
燕北堂點點頭,走到了床邊坐下,垂眸看向鄭南槐緊阖的眼睛,心中有些茫然,眼下他體内靈氣旺盛,已然重回昔日那個擢衡仙尊的狀态,自然也感知得到鄭南槐混亂黯淡的靈氣。
倒真像他們初見那時……那時他還是平霁門的擢衡長老,鄭南槐是剛剛無妄受了場大災的外門弟子……
他伸出手,極輕地撫上鄭南槐臉頰,指腹下微涼的觸感令他莫名胸悶,一縷縷鬼氣滲出鄭南槐的身軀淌入他身體,綿延不盡的怨恨、痛苦也随之湧上心頭,像全盤接收了這許多年來積壓在這個人心裡的所有情緒,燕北堂的手指逐漸發冷,卻不舍得離開。
屋内一時靜得仿佛沉入冰湖,燕北堂待再也吸收不出一分鬼氣後便撫了撫鄭南槐的眼角,又将一縷發絲撥到耳後,忍不住蜻蜓點水地捏了捏那柔軟的耳垂。
略等體内氣息平穩下來,燕北堂才再度開口:“約莫還剩下四分之一的鬼氣附着在他經脈險要之處,現在我沒有把握強行吸取。”
“我猜也是如此,”三浮凝重道,“他身上的這道妄生咒極為狠辣,若非他有如此機緣,尋常人挨上這一下就該命格殒滅了。”
“事不宜遲,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崇酩島?”燕北堂語氣有些急促。
三浮看了眼窗外,隻見雪原上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漫天的雪粒紛紛揚揚地落着,一時間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
“過會兒雪下得大些你們再去,那類陸吾喜好炎熱之地,寒冷時下它的實力會有所下降,雪下得越大你們就更好得手。”
不多時,果真如三浮所說,屋外的雪已如道道朦胧的雪幕一般密密匝匝地圍住了這片天地。
兩人不敢多耽擱,徑直便出門趕往崇酩島,路上風霜不必多說,待行至北疆海海岸時,漂浮着大片碎冰的黑色海域蔓延至天際,空中密密的雪粒被海風席卷着呼嘯而至,擡眼望去隻看得見漫天雪幕下龐大得令人心悸的黑水與虛無一片的白色穹頂壓頂而下。
“崇酩島在北疆海中央,好在你已恢複過來,否則還真不好越過這冰海。”喻煥淡淡道,“這黑水裡靈船浮不起來,除非有絕品法器代步,不然隻能踏水而行,從這裡去往崇酩島少說也需一個時辰,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喻煥周身氣勢一變,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入冰海之中,燕北堂連忙跟了上去。
北疆海域常年冰天雪地,海中的黑水卻隻會結一層薄冰,是為奇景,但罕為人知的是這冰海中央竟有一座看起來看似南方島嶼的崇酩島。
踏上崇酩島海岸時,燕北堂身上帶着腥味的寒意還泛着冷冷的氣息,看着島上雖說略顯蕭條但仍長着綠葉的樹木說不驚奇是不可能的。
“這裡竟是這樣的……”燕北堂不禁詫異。
喻煥撣了撣衣擺上的冰屑,笑着解釋:“的确驚人,我們之前來這島上時也覺得不可思議,聽聞那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曆練的散修說他們也是某一日用個奇異的法器尋找秘境時發現了這裡,親身過來後才發現是這麼個奇怪的島嶼,但怪的是他們先前也搜尋過這片海域但從未發現過崇酩島的存在,可能此處藏着什麼驚天異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