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的确如此,燕北堂煩悶地歎氣,“不幸中的萬幸了,可你怎麼辦?”
他說着便從胸前摸出乾坤袋,從中取出那斷成兩截的騰龍印,“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沒有發現,這是碧血珠裡的那枚騰龍印。”
“嗯,我曾用罪業瞳看到過,”鄭南槐點頭,“但當時白獻涿沒找到辦法修補,你有再去問過他麼?”
“有,但和你說的一樣,他一直都查閱不到解決方法,所以它一直都放在我這兒。”燕北堂有些頹喪,“之前白獻涿說他們在平州發現了一枚寶石,懷疑是騰龍印的容器,但最後證實那隻是個仿造品。”
“仿造品?騰龍印不是天地生成的寶物麼?如何仿造?”鄭南槐聞言便覺得驚奇,“還真的被誤認為是騰龍印,那它的作用與騰龍印差别大麼?”
“說是有人試圖造一個能像騰龍印這樣吸收怨氣的随身法寶好兜售給那些并未修煉的世家大族,就是差别太大了才讓我覺得可惜,若能有騰龍印的五成作用也好,可惜隻是個類似招魂幡的法器,要先收納許多枉死之人的魂靈才能發揮作用,簡直本末倒置。”
說到後面燕北堂顯然怒上心頭,騰龍印本是用來吸取能引人喪失神智、荼毒生氣的怨毒之氣,天道造出此物就是為了防止天地間怨氣過重生靈塗炭,結果這個不知所謂的仿造品反倒要去殘害虐殺更多無辜的人來發揮效用,荒謬至極。
見他緊緊擰着眉,隻怕已在心裡對研究仿造品的人怒目而視唾罵了千萬遍,鄭南槐心中覺得好笑,這個人真的是從未變過,便出聲安慰道:“既然是白獻涿将這件事告訴你的,想來修界也對始作俑者進行了懲處,不要生氣了。“
燕北堂用十指攏着他的手,時不時捏着鄭南槐的指節。
“我不生氣,那我們還是得去找其他幾枚騰龍印,也不知道這隻鬼仙會在什麼時候又對你動手。”
“别着急,或許再過不久我們就會有新的線索的,”鄭南槐彎起嘴角,“應該說我們運氣好才對,要是不恰好我身上帶着先前發現的那些騰龍印,我們兩個都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活得好好的。”
燕北堂看他揚起笑,不由得也跟着彎彎嘴角,面前的這個人總是如此,不論面對多少難題也能重整旗鼓,好在他沒有一錯再錯,沒有讓鄭南槐徹底迷失在空洞的人生裡。
他不禁将鄭南槐抱入懷中,用力感受着這個人的存在。
鄭南槐冷不丁被他抱了個滿懷,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才低頭靠在燕北堂肩上。
直到現在他都仿佛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裡他重傷失憶,踽踽獨行了數百年,但眼前的一切又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切發生過的,鄭南槐心中隐隐有種異樣的感覺,好似如轉瞬即逝又如影随形的迷霧萦繞在他腦海中,唯有勉力去感知到燕北堂就在他的身邊才能讓這份感覺略有消散。
“對了,”鄭南槐突然想起件事來,“之前掌門曾給我看過一幅卷軸,上面似乎就标記着騰龍印的所在之處。”
燕北堂忙放開了他,“什麼卷軸?”
“是唐劍門的人從遙州的重蝶谷内帶出來的,我們就是在那裡找到的第一枚騰龍印!”
說着,鄭南槐便起身走到書桌旁展開宣紙,燕北堂便在一旁磨開墨水給他。
鄭南槐回憶着之前看到的那幅卷軸,将重要的東西盡量依照原樣拓在了紙上。
“這些點應該就是騰龍印所藏匿的位置。”他放下筆。
然而燕北堂不過掃了一眼就搖了搖頭,“這幅地圖是假的。”
這回輪到鄭南槐驚訝了:“你怎麼知道?可遙州的重蝶谷、平州的泰皇山還有鎮邪塔和臨仙郡的朱雀秘境的确就在這張圖上。”
雖然仍有些懷疑,但鄭南槐已信了半分。
燕北堂看了他一眼,神情心虛而猶豫不決:“我曾自己調查過騰龍印的事,在很早以前。”
一看他的模樣,鄭南槐便明白這應該是在西州燕北堂将大半修為渡給他之後發生的事情。
“那些事我們過後再一一捋幹淨,這張圖有哪裡不對勁?”
被鄭南槐的前半句噎了一下,燕北堂抿唇點着圖紙,“這張圖上的标記應該有十餘個,但騰龍印隻有九枚。”
聞言,鄭南槐就冷下了臉。
“你是怎麼知道騰龍印一共九枚的,仙祖手劄從未提及過它到底有幾個,是誰告訴你的?”
他記得很清楚,徐若涯和唐雅澤都未曾提過圖上的标記數量有問題,徐若涯也和他說過仙祖手劄中并未提到此事,可以說全天下沒有人知道騰龍印到底有幾枚,那燕北堂是怎麼知道的?
一種荒謬又令他無法接受的猜想莫名在燕北堂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在鄭南槐腦中出現,他想起走火入魔時,他曾經看到過不屬于他的片段。
在第一次從重蝶谷回到平霁門時,那個被挖出眼睛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