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被兩個其他門派的長老誇贊資質不錯,饒是鄭南槐心裡清楚這多半就是句場面話也很是高興,朝長老拱了拱手:“長老謬贊。”
燕北堂沒說什麼,反倒取出了乾坤袋,一眨眼地上便出現了幾筐滿當當的新鮮瓜果,“這些煩請你們派發給當地的民衆吧。”
一見那些東西,臨仙郡的長老就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受歡迎啊!”
燕北堂挑眉笑了一下:“我上次到臨仙郡可沒這種待遇。”
上次?
正暗自好奇時,燕北堂丢下一句:“走了。”
說罷就先行走出院子,鄭南槐連忙跟了上去。
臨仙郡内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他們穿梭在穿着各式套服的世家門派的修士人群中,燕北堂的步伐比他快一些,走不出幾步鄭南槐就快看不到人群中燕北堂的背影,心下一急朝前擠去。
腰上的鈴铛也叮鈴鈴地響着,像心有所感似的,燕北堂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看着鄭南槐撲到他身後,目光忍不住挪到那發出聲音的圓鈴铛。
“師尊?”鄭南槐有些困惑。
聽見他的聲音,燕北堂擡眼看着他,“你以前也在杭州待過,知道這裡有什麼酒樓值得一去麼?”
“唔……奔月樓?最出名的就是它了,我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仔細回想了下,不大确定地給了個選擇。
“走吧。”燕北堂又丢了句話給他。
跟着燕北堂坐在奔月樓最好的包廂時,鄭南槐還沒回過神來,他看了眼一旁可俯瞰整個杭州繁華的窗子,又摸摸桌上柔順漂亮的錦緞桌布,不敢置信自己還真有進奔月樓的一天。
奔月樓的掌櫃知道兩人是來杭州的修士很是客氣,親自過來介紹了一番自家的好酒好菜,燕北堂将折子滑到鄭南槐面前,漫不經心地開口:“想吃什麼自己點,我喝酒就夠了。”
鄭南槐看他一眼,打開折子掃了眼,被上頭的價錢驚得心顫,忍不住又多看了師尊一眼。
“我結賬,吃不完帶回去給你師兄師姐們吃。”燕北堂看穿他的心思,直接抛了話。
那就好,鄭南槐斟酌着點了幾份好帶走的點心,又點了奔月樓的瑤神釀——是杭州最有名的酒。
接下來兩人竟真的一個安靜地喝酒,一個溫吞地吃着糕點,等外頭天色漸沉,杭州街頭燃起點點燈火,燕北堂攥着酒壇子倚在窗邊,沉默地一口一口灌着酒。
“你為什麼要拜我為師?”
他突然問。
鄭南槐剛拈起一塊點心,聞言又将其放下,搓掉手上的糖霜,一時有些不明白燕北堂為何問起這個。
“因為……想像師尊那樣厲害,至少遇上事了不會隻能等死那麼沒用?”鄭南槐想了想答道。
他說的是康冕山的事,他被那邊的地縛靈釘在屍坑,若不是燕北堂猶如天降神兵及時出現,他估計也會成為那漫山遍野的屍堆的其中之一。
燕北堂聽了他的回答也不說話,隻側頭看着樓外的人間煙火,杭州連天的燈火映亮他雙眼,在昏暗中微微發亮,鄭南槐看不懂他臉上近乎麻木的神色,卻依稀感覺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讓自己胸口發悶的感覺。
鄭南槐下意識站起身,鈴聲清脆,落在燕北堂身邊。
“師尊,你在看什麼?”
他問,視線順着燕北堂的目光看去,隻見到熱鬧的夜市,街頭巷尾都洋溢着笑聲,有一家老小相攜着走在叫賣的攤販中,也有神色激動的宗門弟子對着四周叽叽喳喳。
燕北堂的聲音傳來:“沒什麼,該回去了。”
鄭南槐應了一聲,将那些點心都包好放入懷裡,跟着燕北堂離開高朋滿座的酒樓,再度鑽進喧嚣的人流中,不過這次不太一樣的是師尊似乎照顧了他幾分,沒有把他甩到身後,而是閑庭漫步似的走在他身側。
偶爾旁邊也有過來搭話的男女,燕北堂都三兩句話應付過去了,兩人不知不覺穿過整條大街,逐漸走到人聲稍歇的街尾,鄭南槐忽地在街邊見到了一張熟識的面孔。
“小天?”他不由驚訝出聲。
那正忙着賣豆花的少女聞聲擡頭看來,随即也露出驚喜的笑容:“小南哥!”
正是今日在岸上喊他的那個少女。
小天将兩碗豆花端到桌上,鄭南槐注意到自己這碗裡的紅豆都快堆成一撮,忍俊不禁地打趣道:“小天,你這是怕我的牙沒早點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