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少主!”燕北堂忽地出聲,“若隻是需要鮮血,穆宗主為何偏偏選中淩楓少主呢?”
洛淩霄的目光被這句話打散,她下意識地擰眉深思,而燕北堂也繼續說道:“說句難聽的,穆宗主要想抓人放血,乘仙宗裡的人選多如牛毛不是嗎?他為何要冒着得罪洛家、給乘仙宗樹立強敵的風險選擇淩楓少主呢?”
他語氣沉着鎮定,仿佛真在冥思苦想穆允天的形式邏輯:“或者……淩楓少主與穆旗道友的這樁親事,就是為了能達到這一目的,會不會穆宗主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公羊氏的後人嫁入了洛家,那處屋子又是公羊昊所有,所以他認為要用帶着公羊氏後人的鮮血才能打開機關……”
随着他的話語,洛淩霄的臉色越發陰沉,她擡手止停了燕北堂的話,“好了,此事我自會偵查。”
燕北堂識趣地住了嘴。
洛淩霄吐出一口濁氣,眉宇仍舊深鎖,“此事實在太過蹊跷,若是淩楓能早些醒來,或許能從他口中得知些什麼。”
“少主切莫擔憂,我為淩楓少主診過脈,他隻需好好修養彌補血氣就能蘇醒。”燕北堂安慰了一句。
“但願如此吧,”洛淩霄歎道,“當初他執意要與穆旗結為道侶,瞞着我和家主就與穆旗結下了白蒼珠,弄得大家措手不及,竟沒能察覺穆允天有此等心思。”
聽洛淩霄的口吻,似是已對穆允天有了幾分怨怼。
重新合上木箱,洛淩霄仍舊面色凝重,一直到帶着兩人離開了院子時才歎了口氣:“原以為走這一趟能解開些許謎題,想不到仍是毫無頭緒,兩位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鄭南槐看了眼天空中堆積的陰雲,“還沒想好,不過就如你說的那樣,幽州這裡人多眼雜,先離開再說吧。”
“明白,我送給二位的玉簡可以在洛家各處商行使用,若有需要,二位盡可借此一用,我想洛家的名頭還有些可用,”洛淩霄還算客氣,“倘若這些事有了眉目,我也會用玉簡聯絡你們的。”
不過鄭南槐多少也能猜到若是可以,洛淩霄根本不想放他們離開,方才雖然燕北堂及時打岔,但洛淩霄心中對他們的猜疑恐怕隻增不減,穆允天對洛家族人心懷不軌的确可疑,但他們竟能輕松打開機關就更是發人深思,可惜她也不願直接和他們撕破臉面強行扣人,隻得捏着鼻子行了個方便。
盡管外頭已把他們傳成堕落的鬼修,但鬼修和人鬼之子又有所不同,尤其是像鄭南槐這樣已“投靠”了鬼界被四處通緝追殺的大成修士其實是人鬼之子,況且還是鬼仙的血脈,無疑在挑戰修界一直以來對鬼界敏感高壓的防備。
不到毫無選擇的地步,鄭南槐不想将自己的身世再洩露給他人。
那玉簡應當也能讓她對他們之後的去向有所掌握,隻是鄭南槐并不在乎,左右他們也的确需要洛淩霄來做消息互通。即便洛淩霄知道他們的行蹤又如何,即便是眼下兩人就站在她面前,她都不能強留,更妄論離開之後
既已決定避人耳目,鄭南槐和燕北堂下午便要離開,知會過洛淩霄一聲後兩人便決定先往南走,白獻涿才給兩人傳了訊息約定在甯州地界相等,燕北堂提議将去往平州調查魚骨山的事交給宗門去辦,兩人得先和白獻涿彙合交代一番,随後他們再去東海取回王府被收繳的那批東西,之後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踏上靈劍飛出長冬府,鄭南槐就忽地心頭一窒,随之兩人就感到天地間忽地陰冷許多,一聲幽遠而撼動神魂的沉重巨響忽地傳來,仿佛此間天地被打開了一條貫穿外界的口子,詭異陰冷的氣息瞬間席卷了大地,腳下叢林裡的飛禽走獸也于此時紛紛躁動不安起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兩人不由得停下靈劍朝着聲音來處望去——
正是乘仙宗的方向。
與此同時,鄭南槐懷中一燙,洛淩霄贈與他們的玉簡此刻已成一塊燒紅的鐵炭似的,鮮血一般地浮出幾個大字:
“鬼門有變,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