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眼地上的人,鄭南槐才下定了決心似的,“我有辦法……不過……”
不過他的方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鬼仙教給他的。
他思考着該怎麼說才能不那麼難聽,卻被燕北堂揉了揉肩膀,下意識擡眼看去,燕北堂臉上正帶着淺淺的笑意:“那就按你的辦法,不用白不用。”
心下稍安,鄭南槐嗯了一聲,這才俯身伸出兩指各自在這三人眉心注入一抹靈力,做完這一切便又回到燕北堂身邊,“我們走吧。”
“嗯,”燕北堂扣入他五指間,略帶苦惱地看了眼手上的酒,“那這酒要怎麼辦?”
鄭南槐也跟着看了眼酒壇,抿着唇惋惜道:“可惜你已經戒了酒,不然倒不用煩惱這件事了。”
“是啊,就算我還愛喝酒,這些也得喝上個六七日。”燕北堂對他話裡的戲谑逆來順受地應了一句,“而且你不是說過連着多日飲酒不好麼?”
“那是回清閣醫修說的,難不成你不信?”鄭南槐挑眉質問道。
“那可不敢,”燕北堂軟和了語氣,又拉了拉鄭南槐的手,“白獻涿給的乾坤袋裡還塞得下這個麼,拿在手裡怪顯眼的。”
“呃我看看……”
在幾個乾坤袋裡翻了翻,鄭南槐拿出一個拉開遞到燕北堂面前,看着那壇酒化為一道靈光閃入袋中,“剛才為了不顯眼,我都沒敢買太好的酒,平霁門裡除你以外就白獻涿偶爾喝兩杯,還隻喝最好的,這一大壇子真不知道怎麼處理……”
“反正酒放多久都是酒,說不定哪天就有用了,就這麼放着吧。”燕北堂倒沒怎麼考慮這件事,不以為意地說道。
“嗯……也是,”
鄭南槐收好東西,重新牽住燕北堂的手,兩人已走到了街上,兩側時不時有人走過,故而換了心音開口:
“方才我順帶看了看那三個攀雲巅弟子近日的回憶,這段時間江宴祖宅那邊還真的有些異動。”
江家覆滅前權勢滔天,不僅在甯州境内舉足輕重,九州北部都可風聞其名号,覆滅後偌大一個江家祖宅自然成了各方勢力都要分一杯羹的肥羊,若非先前清運長老等人無端失蹤,修界派去尋找的人馬在江家祖宅被喋血宮餘孽布下的禁術禁陣襲擊,險些全軍覆沒,這每年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潛入江家祖宅意圖尋寶的人馬堪稱絡繹不絕。
此事過後,江家祖宅才算徹底地無人踏足,鄭南槐和燕北堂原想着眼下即便還有人摸進江家祖宅,也隻會是尋常毛賊之流,但據那三人的記憶好像并非如此。
“這段時間江家祖宅附近的人家都撞了鬼?還常有人聽到江家祖宅裡傳來鬼哭狼嚎?”
燕北堂皺了皺眉,心中越發覺得古怪,“江家祖宅裡應該被各個伏鬼修門設下了重重祛除鎮壓邪祟的陣法……不太可能有怨靈産生才對。”
“所以我說有點奇怪,不如現在就去那邊看看?”
擡頭看了眼頭頂中天的太陽,燕北堂點了點頭,“嗯,這種時候去看不會惹人注意,我們眼下就是什麼熱鬧都要湊的好奇害死貓。”
鄭南槐眯起眼盯着他,“真不吉利……這種話别放在我們自己身上啊。”
“你之前不也這麼說過麼,沒關系的不吉利的話說出來了,吉利的份額不就留下來了嗎?”燕北堂笑着攬住他肩膀,兩人緊緊靠在一塊,說話時胸腔内微微的震動都像打在鄭南槐耳邊,“再者這也是咱們兩的老本行了,總不至于還能有去無回吧?”
鄭南槐用手肘戳了戳燕北堂小腹,“你還越說越來勁了……行了走吧走吧……”
兩人說說笑笑的,在街上十分順其自然地融入了往來的人群,一路大大方方地逛到了江家祖宅所在的街上,但也是到了這條街上一下子僻靜了下來,街上的店面也多半關起門來,隻零零散散幾個步履匆匆的人出現在這裡。
“看來,至少鬧鬼的事兒是真的了,”鄭南槐此刻才開口小聲道。
“嗯,不過人少也正好,方便行事。”
兩人往街内走了一段,兩面臨街的店鋪便被一段極長的圍牆所取代,牆面上的紅漆已剝落許多,露出裡頭青灰色的磚石,牆頭偶有探出的樹枝已冒出點點綠芽,地上殘破蓮花石闆證明他們腳下的路也從尋常方磚變作每隔十步嵌入蓮花圖案的石道——這一切都說明了他們已走到了江家祖宅的地界。
直到兩人停在江家祖宅的大門前,鄭南槐才重又見到這個昔日恢弘富麗的大宅如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