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槐心裡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燕北堂自然也是如此,兩人都面露驚駭,更顯得江宴那張臉雲淡風輕了。
他甚至還淡然鎮定地讓燕北堂把手給他診脈,自顧自地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沉吟,最後松開燕北堂的手,言簡意赅地開口:
“還行,沒什麼問題。”
“哦,好……但是,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燕北堂笑得勉強。
江宴看他一眼,面上閃過思索的神色,似乎在尋找一個恰當的說辭。
“你們知道為什麼當初鎮邪塔上,我要故意讓江藍得手嗎?”
原來是故意的嗎?鄭南槐心裡驚奇,他以為是江宴不敵才會被江藍種下移花訣呢。
他驚奇得太明顯,江宴等了半天沒等到這兩人給個應聲,隻得咳嗽一聲自己繼續說下去:
“咳……是,當然也有我沒他那麼會打的因素在,不過主要原因并不在這裡,”
說到此處,江宴忽然走到鄭南槐身前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嚴肅地提出了一個要求——
“用罪業瞳來看看我體内的情況。”
鄭南槐渾身一僵,江宴怎麼連他有罪業瞳的事都知道?那是不是代表他是人鬼之子的事早就沒瞞住?
随後又意識到江宴在這種時候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說不定是有什麼情況,這樣一想鄭南槐的身體便自行催動了罪業瞳,飛快地掃視了一遍江宴的身體,卻發現了更為讓人驚駭的一幕。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鄭南槐不禁失聲站起身來,在他的視野中,江宴身軀内作為經脈中靈氣流轉動力的心口處不知為何竟呈現出一片十分詭異的紋路,看着就像是他的心髒被轉變成了什麼金器一般,心髒沉穩地跳動着,連帶着流轉在江宴周身經脈的靈氣也始終維持着一個穩定的狀态。
但這反倒是不正常的,修士體内靈氣運轉受多種因素影響,一個活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全身各處經脈流動的是相同份額的靈氣,眼下的江宴……似乎并不能稱為一個活人了。
這種看似毫無異常卻在細微處滲透出詭異的場景看得鄭南槐心驚肉跳,下意識伸手去觸碰江宴的胸口,“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心髒?”
掌心底下傳來溫熱的、規律的心跳,鄭南槐看着那顆怪異的心髒在他手心下跳動,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驚詫。
“這樣,我或許能逃過天譴雷劫。”
江宴平靜的聲音響起,讓鄭南槐忍不住縮了縮手。
他驚疑的目光頻頻掃過那顆心髒,又看向江宴殘餘着極淺笑意的臉龐,腦中一時閃過許多念頭——
這算什麼辦法?又是怎麼做到的?能真的有用麼?
若真的有用……
他不免想到那夜燕北堂的話,眼神也變得晦暗起來。
若真的奏效,又能不能複刻一次呢?
他聽見自己問道:“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憑什麼說,這樣就能避過隕落的?”
就在鄭南槐好不容易暗自調息撿回心神,就見到面前的江宴神色稱得上是柔和,他的目光就像已聽到了鄭南槐心底那個念頭,卻對此并不反對。
江宴松開了他的手臂,自行坐回了椅上,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故而他隻是淺淺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行章有沒有和你們提過,我是個……我得到過類似于天啟的天道提示,就在幾年前。”
屋内默了片刻,燕北堂點點頭,看了眼鄭南槐,面色稍顯愧疚,“抱歉,這件事我沒和你說過,若不是現下提起,我自己都忘到腦後了。”
鄭南槐心知這根本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搖了搖頭。
“天道給你指了一條躲避天譴的路徑?”鄭南槐重新看向江宴,此刻他也冷靜了許多,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奇怪。
江宴挑眉,“差不多,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或許是覺得日子無聊,想和我們玩點新花樣?”
“也不是沒有可能。”鄭南槐笑了一聲,若真有機會,他也想問問天道是不是覺得這樣耍自己很有趣。
燕北堂也笑了笑,随即略斂了笑意,“不過躲避天譴的話,倒還真有人成功了。”
這話一提,鄭南槐也緩過神來,當初在朱雀秘境,救他和燕北堂出來的阮玲玉,不正是成功以引雷符箓躲過了天譴雷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