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悚然之際,鄭南槐也到了離燕北堂更近的地方,他顧不得許多,用力将手伸了過去,就在即将碰到燕北堂時手心裡卻忽地似被什麼東西剮蹭了一下。
隻是一瞬,鄭南槐立刻收回了手,卻看到了更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
燕北堂的衣服似乎被什麼東西撐了起來,在水中詭異地突出一團,這一幕讓鄭南槐心中一跳,可眼前此人的确是燕北堂沒錯,那數枚騰龍印隐在燕北堂的體中,此刻在幽暗的水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讓鄭南槐确信跟前的這個人并非什麼擅于僞裝的怪物。
即使如此,那這是怎麼回事,鄭南槐未有多加猶豫,再度伸手抓住了燕北堂的衣襟将衣服拉開,随即一團黑影從燕北堂的衣服中猛地遊出,鄭南槐躲避不及,被那黑影直沖面門而來,隻來得及閉上眼睛,緊接着臉頰上便似有許多細微的如鱗片般劃過的輕微刺痛,同樣隻是瞬間,那股感覺便消散了,鄭南槐立刻睜開眼看向那團黑影。
那些東西遊得很快,好在鄭南槐尚算反應及時,加上它們似乎隻在離鄭南槐一小段距離的地方來回穿梭,他得以看清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那團黑影細看之下,原來是一群估計隻有指節大小的紅色遊魚,看着像是縮小了數倍的鯉魚,魚尾像一小團殷紅勝血的火焰,看它們的速度,想來燕北堂之所以會一直往這水下沉,就是這些小魚搞的鬼了。
隻是為什麼呢?燕北堂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它們嗎?現在它們又為什麼放棄了帶着燕北堂一直往下遊的想法?
腦中疑窦叢生,鄭南槐的視線跟着那些魚群,伸手将燕北堂捆進臂彎中,無論這群魚想要幹什麼,還是先将燕北堂帶出去要緊。
方才他就見到燕北堂體内靈氣已變得十分微弱,使得體内的鬼氣卷土重來,好在這鬼氣又激發了騰龍印,兩者相互制衡着這才沒讓燕北堂靈氣枯竭原地隕落在這水裡,否則玄冥就可借着燕北堂的身體重回人間,這潭水對鬼仙可應當是毫無影響的。
但修士經脈若無足夠的靈氣滋潤也可能會有所損傷,鄭南槐催發了木石之心,将溫和的靈氣通過手掌打算渡入燕北堂的身體,先穩住情況再說。
隻是才一引導着靈氣從掌心準備化入燕北堂體内時,鄭南槐的手背再次傳來一陣詭異的輕柔觸感,但這次他認出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帶來的——方才那些魚擦過他的臉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
他忍住了揮手的沖動,側頭去看自己的手,果然看到幾隻紅色小魚正圍在他虎口處,更詭異的是那些魚正在瘋狂地吸食從他手上逸散出來的靈氣,與此同時他也看到魚體内逐漸亮起的靈光。
難不成……這魚是因為想要吸食燕北堂逸散出來的靈氣,才從底下遊到上面将燕北堂拖下來的嗎?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鄭南槐看着那些紅色小魚,越發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魚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形似鯉魚、周身丹色若焰——這似乎正是當初白獻涿給他的卷軸上所繪的瓊水丹鯉!
心中驟然掀起一陣狂喜,鄭南槐不敢動彈,生怕驚了這很有可能便是瓊水丹鯉的小魚,另一隻手卻已探到腰間的乾坤袋中扯出了玄女紗,但也是這細微的一扯,那幾尾魚忽地彈開了去,不過一個瞬息就已遊到了鄭南槐無法輕松捕捉的地方去。
他下意識想要去追,又憶起方才追趕被它們帶着走的燕北堂時有多麼費勁,又及時遏制住了動作,沒有激起水流驚擾到那些隔着遠遠一段距離飛速遊梭的魚群。
若想抓到這種魚,以他現在的處境要想靠蠻力絕非上策,鄭南槐又趁着紅魚離開,将靈氣渡入燕北堂體内,腦中忽地冒出一個主意。
以方才那些事來看,這魚似乎十分着迷吸食靈氣,或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他看了看此刻仍閉着眼睛的燕北堂,首先得把燕北堂送上去才行,但他一旦離開,這些魚恐怕又會躲到連罪業瞳都探查不到的深處去,不過瞬息,鄭南槐便決定好了該如何做。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了,好在玄女紗可在靈力的加持下最大限度減輕潭水在速度上的阻滞,鄭南槐一手抱着燕北堂,另一手則摸出一把匕首。
絲毫猶豫也無,鄭南槐暗自調息,讓體内的靈氣運轉到最為亢奮的狀态,随後握緊了刀柄狠狠刺入自己左肩,還用力旋了旋,登時一陣幾要沖破頭皮的劇痛便席卷全身,鄭南槐忍着痛去看那些魚群,果然就見那些魚争先恐後地順着他的鮮血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