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堂接了過去,“我朋友她是個半路出家的修士,小師妹又身有殘疾,我們怕這三人迷路走錯了地方遇上什麼危險一路追過來,也不知是沒注意到還是怎的,傳訊給她們也沒人回應,心下着急,所以就想着來同道友你打聽打聽。”
這話半真半假,兩人又都一臉真誠,這弟子思索片刻,大概是覺得兩人沒必要騙她,故而點了點頭:
“好吧,看你們也不像是需要專程來耍我的,就在今天醜時,的确有那麼兩女一男從此地經過,那領頭的看着的确是個傻大妞,要不是我看着,怕是要帶着後頭兩個一頭滾下山崖去。”
沒想到随口一編,還真誤打誤撞上了,怪不得這人沒有多作猶豫就對他們放下心來,鄭南槐心底松了口氣,追問道:“還好有道友相助,我那姐姐心急起來是有些糊塗的,那你可知道她們順着哪條道去邬山城的麼?”
修士頗為得意地點頭,“當然,那三個人不走禦空,從這兒去邬山城最快最穩妥的路子就是順着那青麓山脈走,我就給她們指的這條路。”
說罷,她還擡手指向山崖下西北方的那條岔路。
那并不是修界衆人開出的官道,不過放眼看去,青麓山脈比回清閣的山頭還要低矮平緩,雖說山林茂密,但據燕北堂所知,青麓山脈沿山都有傍山而居的村鎮城池,要是真迷了路,哪怕是剛剛引氣入體的修士也能撞到那些有人居住的地方問個路,确實是條穩妥的路線。
“多謝道友,想來她們還沒有走出多遠,我們就不多耽擱了,若是有緣,說不定還能在宗門大比上再與道友相見。”
燕北堂拱手道謝,這弟子随手擺了擺,“好了,你們快追過去吧,别又出什麼事才好!”
先前祁聞宿說李小圓等人剛出平州地界沒多久便落入一個陣法之中,為免重蹈覆轍,步入密林後鄭南槐便催動了罪業瞳,兩人在密林中趕了一段路,不多時鄭南槐便借助罪業瞳見到林間殘留的異常靈力痕迹。
“停一停!”他出聲叫住燕北堂,“應該就是這裡了。”
燕北堂應聲落在他身邊,也放出神識仔細掃過鄭南槐所指的幾處位置。
“這裡應當是放置過陣旗陣盤殘留下來的靈氣,”他點了點兩人腳下,“沒有打鬥過的靈氣波動……”
鄭南槐擰着眉,擡頭掃視了一圈,“你看,那裡的樹枝看起來像是被壓斷了,地上相對位置的灌木雜草也有被壓過的痕迹……”
他臉色忽地鐵青,“這看起來,和我之前在我娘記憶中看到的情況很像,就是青甕山上擾亂她的靈氣運轉将她拉下來的那個術法,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困陣。”
說罷,他又看向其他地方,“但是這裡沒有拖拽過的痕迹,青甕山上的困陣修士一旦掉下來就會被一種可以迅速吸取靈氣的繩網抓住拖入暗場,李小圓她們更像是一跌下來就被當場控制住了……看起來還用了什麼手段讓她們失去了意識。”
推測完這一切,鄭南槐運轉靈氣,一下子将罪業瞳和神識的範圍都擴了出去:
“目前我沒發現有小圓姐她們被就近帶走困住的痕迹……”
不過片刻,鄭南槐身體深處便湧上一股虛弱之感,他下意識捂了捂眼睛,被迫隐去了罪業瞳,“我記得,門内弟子的命牌是可以為長老所感應的,旌旸她們應該沒有被就近關押在某處,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得派人仔細排查一遍。”
好在若真被關在了山下那些村鎮裡的某一座房屋的話,李小圓三人暫時沒什麼性命之憂——他沒感應到大成修士的氣息,也沒見到類似的靈力波動,至少可以确定姜殊穹那樣的人不在附近。
話音未落,燕北堂已伸手虛虛扶住了他,臉上的神情也是一派嚴肅,擡手又催動了一張符紙,“我傳訊給白獻涿,讓宗門派人手排查這附近是否有小圓她們的下落……如果不在這附近的話,我們就得加快速度了。”
鄭南槐點點頭,兩人再度沿着這條路朝着邬山城的方向一路緊趕,原本要一兩日的路程愣是隻走了大半日,兩人行至青甕山時,正是月上中空的時候。
一路過來,每隔一段距離鄭南槐便要停下來消耗大量靈氣掃視周圍,确認李小圓三人未被困在附近,屢屢查無所獲下心中越發擔憂,加之瘋狂調動靈氣加快腳程,現下雙唇都失了血色,燕北堂默不作聲,隻是握住他的手,将靈力沿着掌心渡入鄭南槐體内。
他的靈氣裡帶着幾分鬼仙玄冥的氣息,其中又暗藏着似有若無的騰龍印的力量,兩相結合下,鄭南槐倒也能把他渡來的靈氣勉強平緩地同化彙入四肢百骸,多少緩解了體内的虧虛。
青甕山與青麓山脈相連,兩人望着下方被一圈青山圍起來的邬山城,心緒百轉,皆是不由自主地将視線落在城池中央那片錦繡樓閣,那地方正是依山而建的修門魁首、赫赫大宗——邬山城。
原先鄭南槐就已在打算搶在宗門大比之前先潛入邬山城中打探線索,想不到眼下竟是真的在毫無計劃的情況下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