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四周弟子們皆是驚奇出聲,聽起來,這似乎是這些人頭一次得以進入内門地界,去到煉器堂和内門中人有所接觸。
底下竊竊私語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少人面上都泛出點躍躍欲試的神色,打算進了内門就好好表現一番看能不能偶然入了哪位内門長老的眼。
這情景鄭南槐不算陌生,多年前他還是平霁門中的一名外門弟子時,也偶爾能遇上這種情形,他心底也有些高興,沒曾想他們這麼快就有機會進入邬山城的内門地界了,于他們打探消息又添了一層便利。
待衆人稍稍冷靜下來,王長老才出聲:“好了,你們也别樂過頭了,進内門後切記謹言慎行,别闖出什麼禍來,屆時我可保不住你們——帶他們過去吧。”
一群人在随侍弟子的帶領下從山門那條中軸大道一路進到内門,眼下穿着趙重皮子,鄭南槐也跟着其他人一樣興奮地四處打量,路上偶爾見到幾個内門弟子,對方瞥見他們這群外門弟子,神色間頗為鄙夷,讓鄭南槐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現下這邬山城的不少内門弟子還真是自命清高,竟然看不起外門弟子,明明以前他來這裡參加宗門大比宗門大會時看這裡的弟子們還不是這副德行,簡重陽他們就不會如此狂妄……
頂着一路異樣的注視,他們總算走到一處上書‘煉器堂’三字的大門前,将這群外門弟子交給堂中的管事長老後,随侍弟子就先行離開了。
三兩下把鄭南槐這群人都分撥到去處理各式各樣的靈材,又發下一大袋子的辟谷丹後,管事長老就再也沒搭理過他們,鄭南槐雖然芯子是個大成修士,但對于煉器最基礎的知識卻和眼下的同門同樣的一無所知,好在旁邊看着爐子的一個内門弟子還算熱心,指點一二讓他不至于抓瞎。
煉器堂分為十數個火房,鄭南槐所在的火房裡還有三個和他一道過來打下手的外門弟子,然後就是那個熱心腸的内門弟子了,不巧的是,燕北堂和他剛剛混熟了點的那兩個師兄都沒能和他分在一處。
埋頭處理靈材時,鄭南槐謹慎地放出神識查探四周,發現整個煉器堂都在如火如荼熱火朝天地煉制法器,乍一看叫他心頭也發沉重,尋常情況下門派中的煉器堂雖也沒停過爐火,但這情況看着竟有種秣兵曆馬的緊迫之感,邬山城到底打算做什麼?
煉器堂畢竟不在内門核心地帶,鄭南槐搜尋一遍,也未能探查到什麼,倒是手上處理靈材的活計叫他不免蹙眉——煉器堂并未配給他們防護的基礎防具,赤手空拳接觸的這些靈材多半剛從爐火中初次淬煉過一遍,有一些上頭的火毒很是厲害,若是毫無察覺,恐怕不出三個月就會灼損人手上的經脈,讓他們這雙手徹底廢掉。
看來煉器堂隻把他們這批外門弟子當做用完即丢的工具了,鄭南槐暗暗運起靈氣抵抗火毒,同時捉摸着待到夜裡偷襲這煉器堂長老的可行性。
在繁重的勞作下一日很快過去,鄭南槐這些外門弟子沒能回弟子廂房,而是直接在火房中就地歇息,不過不能離開這片火房的區域。
許多人幹了一天耗費心神的活,吞下辟谷丹便窩着睡着了,但鄭南槐自然不是其中一員,等同一個火房的幾個外門弟子睡沉,外頭已是月上中空。
悄無聲息地走出火房時,就見對面的燕北堂同樣從門中鑽出來,鄭南槐下意識彎起嘴角,兩人快而輕地朝着對方走去,第一反應都是察看彼此的雙手。
“先出去。”燕北堂低聲道。
煉器堂已空無一人,兩人坐在一處石階上,燕北堂輕輕捏着鄭南槐的指節,幫他緩解些許酸痛。
“你也注意到那些靈材上的火毒了?”鄭南槐小聲問。
“嗯,”燕北堂應了一聲,“那些靈材不簡單。”
“怎麼說?”火毒的話,大部分煉器材料都是如此,鄭南槐心想,燕北堂應該指的是别的地方。
“昨夜我回房時,恰巧同屋的那幾個人也還沒睡下,我拿那壇酒和他們聊了一陣子,打聽到這次采買的靈材有幾樣很難尋到,不過,賞錢同樣豐厚很多,今天我用神識探查過所有火房的情況,發現那幾樣靈材竟然是分散到所有火房處理的。”
“就是那幾樣帶着火毒的?”
燕北堂點點頭,鄭南槐随即也擰起眉,那幾種靈材的處理難度不低,這就有點奇怪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将這類靈材盡量集中到幾個火房中統一處理麼,這樣分散下去反倒會拖慢整體進度,難道說是為了掩人耳目?
“那幾種靈材你認得出是什麼麼?”鄭南槐問。
燕北堂猶豫一瞬,“其中一樣我在白獻涿口中聽過,多是用來繪制一種特殊陣旗的,其他的就沒什麼了解了。”
“特殊陣旗?什麼意思?”鄭南槐一頭霧水,陣旗還有特殊不特殊之分麼?
“就是一種涉及神魂領域的特殊陣旗,不過已很少見了,我也隻聽白獻涿随口提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