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本就不算冷靜的衆弟子又要驚慌起來,鄭南槐擡手下按,衆人這才勉強壓下幾欲崩發的情緒。
“果然如此。”鄭南槐沉聲道,他起身拉開門頁,讓門外那片血霧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擡手随意放出一隻靈蝶,靈蝶蹁跹着飛出樓中,在還未穿出陣法屏障前并無任何異狀,但一離開陣法的範疇,沒多久就化為點點細碎靈光潰散了。
鄭南槐餘光瞥見弟子們仍緊緊盯着靈蝶離開的方向,就知道他們未能看到靈蝶潰散的那一幕。
思忖一瞬,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那血霧有攔截傳訊的作用,”鄭南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沉穩些,“隻是不知傳音法器能不能在這個地方發揮作用。”
徐綽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鄭南槐,“前輩,這是我銜月宗的傳音玉簡,早在昨夜突發異況之時我就已試過用它聯絡帶隊師兄,請您幫我看看那些訊息有沒有成功傳遞出去吧?”
接過玉簡時,鄭南槐面上不顯,心裡卻在犯難,他隻會耍劍打架,在法器這門上的研究可以算是沒有,将玉簡拿在手上細看了幾眼,罪業瞳倒是能幫他看清隐入玉簡表面的銘文,他試着注入一絲靈氣,下一瞬傳音玉簡驟然冒出數縷靈光,還伴随着徐綽的聲音——
“師兄、師妹!你們在哪裡?咱們住的客棧似乎被人布設了什麼術法!”
“師兄,我和師妹彙合了,但是迷失了方向,現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困在何處,但應當仍在客棧附近。”
……
接連數條及時更新現況的傳音從玉簡中傳出,鄭南槐覺得這些訊息大概都沒能成功傳出去,徐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直沉着鎮定的臉上也浮現幾分失望。
其他弟子也都神情沮喪,鄭南槐心中暗歎一聲,若是換做他年少時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覺得前路無望。
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徐綽手中,“徐綽,這是慈懷寺的清池碧心露,你和沉康先分出一些給大家服下,剩下的也留在你們這裡,一旦有人情況不對立刻給他用上。”
慈懷寺的清池碧心露聲名在外,徐綽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她瞪大了眼,“前輩,這為免太過貴重……我們其實身上都有一些維持神智的丹藥,暫時不必用上這碧心露。”
她說的是實話,否則這些人早就發瘋了,但鄭南槐搖了搖頭,“這血霧還不知要持續多久,我離開之後你們可能還要等很久才能離開這裡,碧心露很有必要。”
徐綽蹙着眉,猶豫了一瞬後還是點了點頭,“那我先讓大家喝下一滴,配合着丹藥暫時也是夠用的,剩下的……就看情況了。”
在徐綽分發碧心露時,鄭南槐叫住了蕭沉康:
“你們攀雲巅此次來邬山城助陣,派了多少人?他們的門派呢?”
蕭沉康一怔,一時雖沒明白鄭南槐的用意,但老實地答了:
“攀雲巅此次一共派出了一名長老和連我在内十三個弟子,銜月宗派了三名長老和三個弟子,不過銜月宗的長老昨日才到束遠城時就和徐綽他們三個弟子分開了,自行先去了邬山城,徐綽三人本來是會在束遠城等長老傳訊再動身去邬山城的。”
他又指着幾個衣飾個别的弟子一一說了情況,隻是說着說着,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除了銜月宗和另一個宗門是多個長老少數弟子的隊伍,剩下五六個包括攀雲巅在内的修門,居然全都是隻有一個帶隊長老、卻拉了十幾二十幾個入世弟子的模式,而且他們的帶隊長老在昨夜血霧出現前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候就都不約而同有事要辦暫時離開了客棧,他就是再笨也該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
“你們宗門是如何選定前來邬州的人員的?”
鄭南槐看着跟前幾個跟蕭沉康情況差不多的弟子,心中已是一片暗潮洶湧。
一個男修看了蕭沉康一眼,見後者沒什麼反應,困惑着一張臉答道:
“長老說此次邬州之行危險不大,對入世弟子來說是很寶貴的一次曆練機會,就挑了我們幾個修為高一些的随行了,前輩問這個做什麼?”
見鄭南槐沒有回答,男修默默閉上嘴退了回去,另一個女修看着他和蕭沉康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應是猜出了什麼,說話時額角細汗密布,聲音也有些飄忽:
“我,我們長老也是這麼說的……”
就是再遲鈍的人,都隐約察覺到不對了,鄭南槐看着其餘幾個還沒說話的人一臉灰敗驚懼,就知道他們的情況也差不多。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弟子會出現在這裡,怪不得這些小宗門的動作居然會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