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姜……他說的沒錯,整個邬州都被血霧籠罩着,雖然隻有城鎮村莊中才有血傀儡出現,但血鈴陣的影響卻是無處不在,你們眼下最穩妥的路子的确是守在此處等着事态平息下來。”唐鴻擰着眉掃視一圈蕭沉康這幫狀态都不算多好的弟子們,他身側一個唐劍門的弟子适時出聲:
“師叔,我去為這處陣法添些劍氣禦敵好了?”
唐鴻嗯了一聲,随手召出自己的命劍丢給馬疏仁,“用我的劍氣。”
“是,”馬疏仁似乎笑了一瞬,但轉眼看向蕭沉康時卻是面無波瀾,“蕭師兄,我對陣法的了解不高,還請你陪我走一趟?”
有人願意幫忙把這烏龜殼子打得再結實點,蕭沉康正求之不得,忙跟着馬疏仁走了。
“前輩,”徐綽看着唐鴻的臉色,斟酌着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入邬州地界的,那時候……這裡有血霧麼?”
像唐劍門這樣的大宗門,腳程應是比他們早至少半日就到了邬州境内的,雖則鄭前輩說過他們可能一進邬州結界後就被幻象蒙蔽了,但徐綽還是想問一問。
唐鴻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對着徐綽還是勉強維持了前輩風度,“剛踏入邬州地界時一切如常,但我身上帶着破除幻境的法器,下一瞬我就發現自己已身處血霧之中了。”
唐鴻壓着心底煩躁的情緒,他是和合都明鷹父女兩一起趕往邬山城的,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駱金門和唐劍門的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若非唐劍門有獨特的信号,他可能都無法在這片血霧之中找齊他帶出來的那些弟子,這一點叫他幾乎道心不穩,這樣的事情在重蝶谷發生過一次就夠了……
他、他們還是太大意,低估了姜殊穹的瘋狂,又高估了自己的應對能力,若是他早在進入邬州地界時就察覺到不對,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局之中,他原先心底還有一絲微弱的期望,期望鄭南槐和白獻涿他們還沒進入邬州地界,可在見到此地的陣法銘文後,唐鴻就知道自己的僥幸多半要落空了。
隻是,沒想到鄭南槐他們的速度比自己要快,唐鴻望着陣法牆上流轉的靈光,他原以為這或許是白獻涿的手筆,畢竟在進入邬州地界前他和姓白的傳過訊,兩撥人商定各自在抵達青甕山一帶時先不急着入城,等碰面之後再做打算。
誰能想到,唐鴻看着陣外那濃郁得有如實質的血霧,誰能想到姜殊穹那個瘋子是徹底不和他們演上一演了,竟然膽大包天到将整個邬州境内都變作捕獵修界衆人的陷阱……暗場、大批量人為創造人鬼之子、罪業瞳之禍,這樁樁件件的惡行好歹還有稍作掩飾,可現下……唐鴻心頭越發沉重,姜殊穹既然這樣肆無忌憚,或許意味着他已不再顧忌修界衆人的存在……
此次邬山城之行,不隻是兇多吉少這樣簡單了。
“除了鄭南槐,你們還有遇到其他人嗎?”唐鴻問徐綽。
“沒有,”徐綽搖頭,“其實鄭前輩出現時,我們也才剛剛彙合,還在試着尋找那些走散的同門。”
她師兄至今下落不明,其他人也有同門尚未找到,雖然沒有人表露出來,但大家心裡都清楚,那些失蹤了的同伴多半是遭遇了不測。
修行之路本就要不斷地面對同行之人的離去,徐綽的心底也萦繞着淺淺的一層難過,但也僅此而已了,更别提那些尚在惶惶擔憂前路的人了,這種時候,他們甚至沒有餘裕去為同伴心傷。
“你們也别再出陣尋人了,太危險了,”唐鴻思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叮囑了一句,“陣外的血霧似乎越來越濃了,你們出去的話很可能會立刻受到影響。”
徐綽點頭,“明白,前輩肯為陣法添加劍氣禦敵已是大恩,我們不會辜負您的良苦用心的。”
她踯躅了一瞬,看着身旁那些同伴,掙紮了一下還是又問道:“對了前輩,你們需要凝神靜氣的丹藥麼?我們這裡還有一些……”
“你們留着自己用吧!”唐鴻打斷了她的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堂堂唐劍門,哪裡還要分你們的丹藥?留着以備不測吧!”
他擺手的一瞬,徐綽心底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随即讪笑着點頭:“也是……”
話剛說完,馬疏仁和蕭沉康也回來了,唐鴻心裡記挂着正事,丢下一些用得上的東西就要趕路,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來,囑咐徐綽:
“若是有駱金門或者回清閣的人來,前者告訴他們我和鄭南槐已繼續前往邬山城,後者盡量讓他們就留在束遠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