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獻涿正絞盡腦汁那分析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從何而起,就聽得賀行章冷靜地說了這三個字。
“你……這……”話音未落,白獻涿就已臉色大變,但他看了幾次頭上那一角陣法,面上的驚愕被驚疑不定所取代,說出口的話也因此飄忽不定起來,“這……确實有點像……”
來之前知曉邬山城此次的說法是喋血宮餘孽作祟,白獻涿對這個說法不怎麼相信,但顧慮到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加上他們和杜芹芝那兩人也算是結下過梁子,多準備一手總是有備無患,就花了些時間鑽研了喋血宮門人最常使用以及威力最大的幾種陣法陣圖。
若這陣法真是請神龛……白獻涿的鼻尖都仿若嗅到一縷山體那頭飄來的血腥味,他搖了搖頭,“若真是請神龛,我怕是沒法輕易破陣,更别提找到陣法生門以此入陣了,你們曾親身經曆過請神龛這種陣法,那時你們是如何破陣的?”
他擡眼去看江宴,卻見後者臉色稍顯尴尬,對上他的目光後更是心虛,江宴連連看了身旁的賀行章好幾眼,被頻頻投遞視線的賀行章思索一瞬,代江宴回答了他的問題:
“當年江家祖宅的請神龛,嚴格來說并不是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破掉的。”
“啊?”白獻涿忍不住吭了一聲,“那是什麼東西破掉的……”
江宴抿了抿唇,看起來像在努力進行措辭:“是煙绛仙君留在我體内的一抹氣息幫我們破陣的,你看過人間拜神吧?我當時就是在心裡請求煙绛仙君幫我這個忙,然後請神龛的陣圖就被成功毀壞了……”
還能這樣?白獻涿有一瞬間瞪大了眼,原來那些飛升成功的人還聽得到他們的祈願麼?
“……不管怎麼樣,破掉請神龛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到陣圖并破壞掉它,這一點倒是可以得到肯定了,”白獻涿臉色稍顯和緩,“江宴,你那時是如何找到陣圖陣眼的?”
江家祖宅有喋血宮餘孽現身的事曾經傳遍九州大陸,修界風雲錄中也花費了諸多篇幅記錄此事,白獻涿知道此事能化險為夷的轉機便是江宴尋到了陣眼陣圖,既然江宴有過這樣的經驗,那在他們進入、或是被請神龛卷入其中前,能向江宴多了解一分也是好的。
不過,看到江宴臉上的神色,白獻涿就知道外界傳的來龍去脈恐怕與真實情境大相徑庭——
“……唔,我是被杜芹芝擄到陣眼之上的,他想用我的命格來提升請神龛的威力來着。”
白獻涿正想說點什麼,一直仰頭觀察陣法的賀行章忽然出聲:
“這個陣法,遠比我們那時遇到的那個要精妙許多。”
原本自己要說什麼來着?白獻涿腦子裡晃過一瞬這個念頭,随即就正色急忙問賀行章:“怎麼說?”
“那些特别的銘文,應該和鄭南槐傳回來的陣圖中的鬼界銘文出自同源,請神龛原是喋血宮以北疆一帶部族用以酬神的咒文圖案為根基聯想設計出的陣法,我去過北疆,那裡的人所用文字與我們相差無幾,請神龛的銘文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着陣法上流動的銘文,“但是你們看,現下這一角的陣法上鬼界銘文的含量與修界所用銘文不相上下,鄭南槐傳回來的陣圖上還并未發展到這種境界,按理來說,兩種完全不同的銘文體系要想相互融合不影響術法效果,對施術者來說難度極大,對吧?”
“不錯,”聽他講到現在,白獻涿也發覺出一些細節,“但隻看這一角,這兩種銘文堪稱相輔相成,能将其處理到這種境界,布陣之人的陣法造詣簡直深不可測……”
賀行章點點頭,随後說出一句始料未及的話:
“處理這樣的細節,需要布陣之人大量的心血,這座陣法罩住了整個邬山城,所需耗費的靈氣心神非尋常修士可以負擔得起,”
“所以,這不可能是杜芹芝布設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