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青泥退下,眸中的魔氣更勝,不過他從未這般輕快過。
昧谷這樣荒蕪之地,趙長老的洞府竟然盛開着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
離青泥淡然擦刀,又拿出一張帕子,仔細為一朵極美的花枝拭去鮮血。
趙長老倒在血泊中,身後的魔衆一言不發,紛紛跪倒在地聽候新長老差遣。
“本座要去往仙門,昧谷之事暫時交由,你來代行。”離青泥指了指趙長老的副手。
那人連忙上前拜謝。
離青泥重新踏上仙門的路,周身魔氣頓消,眸中清明無任何雜色,和從前的他别無二緻。
他當然沒有堕魔,堕魔了怎麼複仇?堕魔在仙門眼中便不再是受害方。
“三個月,都沒有任何處理。”
離青泥攬鏡自顧,确認再無一絲魔氣之後,赴往藥王谷。
仙門真是爛到根上了。
那便斬了。
彼岸的空氣中彌漫着大道的味道,玉蒲衣稱其為死味。
自那驚天一吻之後,玉蒲衣和蕭錦詞之間就變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二人都受了傷,蕭錦詞卻不許玉蒲衣碰他。
“不碰你怎麼給你包紮?”玉蒲衣扯着繃帶無奈看着他。
蕭錦詞就不包紮,硬挺着痛。
玉蒲衣無奈,從空氣中随便抓了一把靈氣,打入蕭錦詞的隐脈。
“諾,靈韻,死意道法,好好領悟。”
蕭錦詞來不及拒絕,便當場入了定。
這一入定就是三月。
玉蒲衣該碰也碰了,包也紮了。
隻是他沒想到竟然要這樣久,他知道一般人吸納不了,已經特意控制了量,看來蕭錦詞不适合此道。
百無聊賴之際,一隻蒲草團子從地上滾了出來,抱住他的大腿。
這場景是多麼的熟悉!
玉蒲衣揪起它的小草鞭子,仔細打量着它,得出一個結論:初具人形。
“哥哥!”
小草團子在他手下掙紮。
“你認得我?”玉蒲衣詫異道,然後将它放下。
“我是團團。”小草團子草如其名。
玉蒲衣知道是同族,畢竟彼岸的族群就那麼些種類。
但瞧這樣子——
他蹲下去與它對視,“你師從渡仙尊?”
“渡!渡仙!”
團團興奮大喊。
玉蒲衣想了想,糾正它,“你應當叫我一聲師哥。”
“哥!哥哥!”團團似乎不理解。
玉蒲衣一個彈指将團團滾了幾圈。
團團似乎覺得十分有趣,又滾了回來讓玉蒲衣繼續彈。
“真可愛,想一屁股坐死。”玉蒲衣趴在地上,陪團團玩耍。
渡仙尊是他在彼岸時的師尊。
别看名頭吓人,其實這老東西也隻剩個名頭了。
據說他曾是蒲草一族最具天賦實力的年輕人,夢想便是掌死生大道,讓族人離開彼岸,不再受限于黃泉這一畝三分地。
因為這裡實在是險地,且蒲草一族生來帶着詛咒,許多年輕人根本撐不到化形便隕落,再被新草覆蓋,周而複始。
渡仙尊的志向更加遠大,草如其名,他想渡仙。
靠近死意彌漫的地方長成,他卻想修衆生道。
玉蒲衣不理解,但尊重。
眼看着那老頭子日複一日的蒼老,也從未成功從黃泉救上一位仙者。
年幼的玉蒲衣認為在這裡修衆生道是行不通的,但師尊是勸不來的,于是他修了生死之道,并以此打通了通往仙門的路。
但師尊并不願意跟他同去。
“我會證明,彼岸不應該修衆生道,彼岸根本沒有衆生。”玉蒲衣堅定道。
“孩子,你去吧,為師修的并非衆生,而是渡人渡己。”渡仙尊含笑揮别。
“算起來,亦有數年未見師尊了。”玉蒲衣張望着某個方向。
他玩着團團的小辮子,“是師尊叫你來尋我的?”
團團也不說話,它似乎特别喜歡玉蒲衣,貼着對方的手指蹭啊蹭。
玉蒲衣笑說,“來,變回蒲草,我教你重新化形,師尊教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是句玩笑話,因為蒲草化形隻有三月時限,不成功便成草。
那時候自然是沒有什麼師尊的。
團團順從化作一棵小草,玉蒲衣的聲音飄散在彼岸。
蕭錦詞醒來時,周圍不見人影,玉蒲衣的氣息還在附近,他放下心來。
一顆嫩綠的蒲草躍入視野,随風舞動。
其中似乎蘊藏着強大靈韻,蕭錦詞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他眸光亮了一下。
果然如想象中一樣柔軟。
葉片抖了抖,最外層的兩葉向上收起,似乎害羞一般。
這是什麼新品種含羞草嗎?
蕭錦詞又好奇戳戳。
葉片劇烈抖動起來,吓得蕭錦詞以為戳壞了,他急忙将手指向後縮去。
葉片卻忽而變長,細絲攀上他的指尖。
蕭錦詞望着細絲,似乎感受到一些,吸力?
“哥哥,你們在幹嘛?”
蕭錦詞下意識收回手指,看向來人,一個五六歲的小童好奇探頭,眉眼精緻,有些像,玉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