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祝長相與薛琢有幾分相似,隻是薛琢偏魅,薛祝偏邪。眼睛細長,唇角上挑,即便是不笑看着也是眉目含情。
“薛琢是我兄長。”薛祝帶着笑意,“他傳承了老薛家那勞什子倒黴血脈,小時候經常這樣,睡幾天就好了。”
張免點頭,仍舊有些驚訝,“什麼血脈?聽着稀奇。”
“傳說是龜仙人的祝福。”薛祝一點沒藏着掖着。
“這名字聽上去,應該精神力不錯的呀。”玉蒲衣念叨着,“他道侶很擔心,需要告訴他自己之間的記憶嗎?”
傳說中龜仙人都與占蔔、算師相關,這種活計聽上去便是極其需要精神力的!
薛祝搖頭又點頭,“都可以。不過據我推測,每次提升精神力都會面臨這樣的結果,提前告知記憶什麼的也隻是多費口舌吧?”
玉蒲衣點頭,吩咐張免去和裴一北講清楚,至于說不說是他自己的事。
“師叔,你們去哪?”薛祝問道。
蕭錦詞已經站在樓下多時,二人分明是要出門。
“我繼續去提升精神力。”玉蒲衣笑道。
薛祝又問需不需要他跟着去護法。
玉蒲衣笑着搖頭,指了指蕭錦詞,其中說法不言而喻。
薛祝一笑,當即行禮避開,姿态甚為潇灑恣意。
玉蒲衣眸中劃過贊賞,好飒沓的少年人!
“比張免還懂事。”蕭錦詞走在他身旁,輕聲說道。
“張免都跳樓了,還不懂事?”玉蒲衣撲哧一樂。
二人說笑間便再次來到城門之下,這青天白日,關外的異族将士竟然還敢出戰。
“這邊關他們是不拿下不罷休了嗎?”玉蒲衣看着一望無際的兵将們,南關這座小城顯得更加渺小。
“打了這麼久,也沒見到有援兵來。”蕭錦詞搖頭,看來張免說自己兄弟的管理必定烏煙瘴氣也不無道理。
“這是他們大燕朝的氣數,這麼說的話張免真是更加貼合話本男主的身份了!亡國皇子哎!”玉蒲衣冒着星星眼。
“未亡國皇子的師叔,抓緊煉心罷。”蕭錦詞為他帶好幕籬。
二人像幽魂一般站在數萬将士撲殺的沙場上。
玉蒲衣閉目,有蕭錦詞在他才安心入定。
蕭錦詞沒有一直盯着玉蒲衣的臉看,而是單手抓握住他的腕骨,這樣可以更加及時的關注到對方的狀态。
不知過了多久,蕭錦詞似是眼花,兩軍對峙之下,無數屍體橫斜,他竟然,看到了個孩子!
他不可置信瞪大眼,凝神查看那孩童容顔,愈發覺着熟悉。
那麼多人,那孩子随時都會殒命!
蕭錦詞瞄了一眼玉蒲衣,一切如常,玉蒲衣并無危險。
他也并未立即松開玉蒲衣,他喉間滾動,一時間口幹舌燥,怎麼辦?
正糾結着,玉蒲衣陡然半睜開眼,竭力吐出幾個字,“是蕭蘭夜,救人。”
原來不是孩童,是娃娃臉嗎?
蕭錦詞松開玉蒲衣,飛掠過去,與萬軍叢中摘出蕭蘭夜。
匍匐在地的蕭蘭夜滿面淚痕,喃喃自語,“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做不了——”
“你也在煉心嗎?”蕭錦詞不管他做不做得了,一把抓起來就要往回跑。
“我誰也救不了!”似是孩童的啼聲,尖利刺耳,蕭蘭夜似乎要入魔了。
“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以!”蕭錦詞的吼聲更大,伴随着靈氣直穿耳膜,為了照顧百姓他還豎了隔音屏障。
“怎麼,怎麼做?”蕭蘭夜停止悲泣,目光軟下來,像個在尋求長輩幫助的小孩子。
蕭錦詞望了一眼玉蒲衣,依舊無事,他從地上拔起一杆長槍,由于是從死屍中扒拉出來的,血珠還在順着長槍滴落。
他将長槍摁在蕭蘭夜手中,“以殺止殺。”
蕭錦詞肅容以待,這是他的道。
殺戮道。
今日竟然用來救人。
一大一小握着長槍,将槍頭插進一個異族的身體裡,那異族倒地之前,眼中還藏着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哪裡冒出來兩個人。
“我明白了。”蕭蘭夜陡然長大,變成了大家所熟悉的那個娃娃臉少年。
二人就這樣在沙場上厮殺起來,不動用靈氣,就這樣憑着一身蠻勁對敵,異族人的鮮血潑灑在面上,有些發燙。
不遠處的玉蒲衣看到這一幕頗為欣慰,他發現蕭蘭夜時便調動精神力,為他們布施了個幻境,眼看着蕭蘭夜走出心魔,還與蕭錦詞關系拉近,怎能不喜?
幻境到這樣,也差不多該終結了,是大燕朝打勝了這一仗!
玉蒲衣再度調動精神力,欲将幻陣解除。
然而就在這一瞬,幻境整個靜止一瞬,旋即恢複平靜。
玉蒲衣看着自己的發絲停頓在半空中,不動。
他呼吸驟停,似乎連心髒也不再跳動。
他動不了了。
幻境被他人所控!
玉蒲衣勉強轉了轉眼珠,看到了不遠處,異族人竟然重整旗鼓壓了過來。
而大燕朝,也就是二蕭這邊,皆是殘兵敗将!
是誰!誰要讓他們死在這幻境之中!
玉蒲衣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