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殿清冷,玉清隻有夜予城一個弟子,這人又是個不喜人伺候的性子。緻使昆侖殿除了特殊日子外甚少有人踏足。
雪明夜來時無聲,掠過值守弟子徑直走入殿内。
昆侖偏殿空曠,除卻書卷,筆墨丹青什麼都沒有,仔細瞧來就不像能住人的樣子。
在最上處坐着一人,那人似乎正在小憩,玉清今日換了一身藍白衣袍,袖口帶着銀護腕,他一手支着額角,眼眸閉着,手邊放了不下百張公文。
殿外透出些許光亮,照射在玉清身上。
雪明夜無奈,輕聲上前拿起一摞公文,坐在一旁看了起來。
作為昆侖派掌門,玉清一個人需要管理整個昆侖與昆侖管理下的城池,人隻有這麼一個人,大大小小的事卻都要他來處理,雪明夜想象不到他該有多累。
副掌門葉如風多少也管着一些,隻是相比玉清,他每日可輕松多了,甚至還有時間思考劍招。
也隻有他這位大師兄,雪明夜想到此有些想歎氣。
筆下公文格外繁複,其中一條所示“聖閣丹心殿溫君拜帖”
雪明夜對這些不是正事的東西懶得分去一個眼神,看也不看直接批上幾字。
昆侖不穩,以此婉拒。
“萬州界邊境妖禍,緻死百人人,傷數千人,預估修為元嬰。”
雪明夜批:委派弟子除妖,修為需金丹中後期至上,靈石翻倍計算。
“凡羅村多年旱災,饑荒遍地,無降雨,已至極限。”
批:請徐長老下山一趟。
“聖閣傀心殿一長老偷盜聖物,現逃往昆侖下萬州界,特請批準搜查。”
批:“可,勿傷百姓。”
“……”
雪明夜坐在案前,光線透過天窗灑落在雪明夜身上,讓他看上去像帶着神性一般。
玉清不知何時已經擡起頭,支着下巴,眼中帶着笑意,一人處理公文,一人看,氣氛格外溫暖。
昆侖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夜予城擡頭便見案前坐着兩人,一人青衣白發,一人正是他的師尊。
玉清臉上的笑溫柔而靜谧,與面對那些長老殿主時的笑不同,此時甚至稱得上放松。
雪明夜自然聽見了腳步聲,他擡頭,那張臉在陽光下有種像是要羽化般的純淨。
他手上捧着的公文突然就拿不出手了,夜予城低頭然後快步抱着公文跑了出去。
雪明夜搞不懂他想做什麼,順勢看了看身邊的師兄。
“怎麼不再睡會。”
他話語平淡,其中蘊藏的關心玉清卻聽懂了。
玉清笑起來格外溫柔,他說,“本沒打算睡,午後還有一摞公文未處理。”
聽此,雪明夜皺眉,琉璃眸中帶着不贊同,手中筆不停,“若是太忙應當找我與葉如風,我們都在。”
“有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擔。”
“怎會,沒有很忙。”小師弟的關心讓玉清很是開心。
他一手撐着下巴,眼中帶着少有的狡黠,看着正在處理公文的雪明夜開玩笑道,“師弟像人間所說的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是何意?”雪明夜不解其意,求問。
“趁着我睡着,将公文批完,再放回此處,做好事不留名便是田螺姑娘。”
玉清時常笑,在仇人面前溫文爾雅,在公事面前帶着面具的假笑,唯有在雪明夜面前樂得開懷。
師兄難得開一次玩笑,雪明夜也沒有阻止,他低頭,一縷發絲落在耳畔,“師兄覺得是,那便是。”
雪明夜處理公文的速度很快,不到晌午便已經處理完了。
玉清拿起一本翻看,随即歎了口氣,“若不是師弟同意,師兄還真不想将這公文交給下人。”
雪明夜的字,在外是多少金都求不來的。
聽此雪明夜莞爾,“若是師兄喜歡,以後我為師兄愈抄一份。”
“阿雪,我當真了。”
——
“小師弟,雪師叔傳話讓你去昆侖殿。”
夜予城的師叔隻有兩個,一個葉如風,剩下一個雪明夜。
雪翼眸光動了動,“馬上來”
雪明夜之所以還記得自己小徒弟還得多虧夜予城半路進來打岔,讓他從無數的公文中擡起頭,想起自己還有那麼個要散學的小徒弟。
将桌上一堆處理完,雪明夜放下手中毛筆,喚來弟子。“吃些東西吧。”
玉清修為高深,早已經辟谷根本不需要吃東西,雪明夜一說,他便想起來自己小師弟收的徒弟。
問,“小師侄放學了?”
“嗯”雪明夜一頓,然後問道:“師兄介意昆侖殿來外人嗎?”
玉清搖頭,“既是阿雪的徒弟,又如何算外人?”
“準備些吃食吧。”玉清吩咐下去。
昆侖殿在昆侖山頂,距離山腰還是有段距離,夜予城好心想着禦劍帶雪翼上去卻被雪翼拒絕。
他怎麼可能同意?
就算要,那也隻有師尊能行!
實話實說,上一輩子夜予城與他是情敵,他心裡過不去那個坎……
現如今短腿短手的雪翼如是想。
但仔細想來,在這世上又有那個不是他的情敵呢?
都怪愛慕師尊的人太多了。
雪明夜此人不靠譜,并沒有給小徒弟準備飛行法器,雪翼也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