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人耐心告罄,手中紅傘飛出,尖銳的傘邊從雪明夜身前掠過,雪明夜死也不肯讓開,牢牢地将玉清護在身後。
玉清不知為何,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隻看着兩人在空中打鬥的身影。
兩人交手,雪明夜手中蒼玉與紅衣人的紅傘相撞,銀綠的光芒與火紅交錯。
不過一瞬,就被紅衣人一傘打落,雪明夜修為不錯,劍法也極其鋒銳,就算如此,依舊沒在男人手底下走出三招。
“啧,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隻畜牲。”紅衣人似乎未曾下死手,将傘收回,撐開打在頭頂。
雪明夜被他從空中擊落,砸在青苔石闆上,将石闆砸出裂紋。
他眸光冰冷,唇邊流下一縷鮮血,他撐着劍起身,“你是誰?”
男人似乎是笑了笑,手中紅傘對準雪明夜,“既然不知曉,那就一輩子都别知道了。”
他手中那把紅傘詭異,原本是傘,合攏過後變得像是槍一般。
雪明夜單膝跪地,定定的擡頭直望那紅傘。
天降寒雪,紅衣如火。
雪明夜擡起手中的蒼玉,銀綠長劍抵住紅傘傘尖,金紅的傘力量極為霸道,抵住蒼玉,不過一瞬便從中破開。
長劍在雪明夜手中碎為幾瓣。
雪明夜瞳孔一縮,被紅衣人的傘穿胸而過。
血色淹沒了雪明夜的視線,面前男人的容貌有一瞬的可見。
“雪明夜!”
玉清的聲音喚回雪明夜神智,他擡眼,見玉清手中拿着一把笛子控制着左手朝紅衣人攻過來。
早在雪明夜受傷時,葉如風就捏住了手心,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葉玺那幾句話。
‘死了,死得可慘呢,血水從昆侖流到了江陵城下,聽說被活生生斬成了數塊。’
死了
生不如死的死了
葉如風渾身冰涼,甚至比自己死亡時的不堪更加空茫。
他幾乎是麻木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去看不去想,仿佛隻要不看見,雪明夜就能活着。
隻是不論他如何不想看,記憶裡的一切都在進行中,像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紅衣男人将雪明夜胸口的紅傘拔出,一個碩大的窟窿出現在他胸口,神奇的是他竟然還能喘氣。
大乘期,這傷倒不至于緻命,雪明夜胸膛漏風,神器蒼玉碎裂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他疼得睫毛顫抖,卻依舊堅持着從儲物袋中拿出孤寒,染血的手指撥動琴弦,血珠落下,雪白的長琴染上了血色。
玉清不可能打得過男人,雪明夜一邊控制着人遠離,手中彈奏着晦澀的曲子。
“雪明夜!我不要你救,滾回去!”玉清被琴音束縛,雙目通紅。
紅衣男人被琴音包裹,整個人悠哉悠哉的,“挺感人的,不過你戲太多了。”
他手中紅傘撕裂周圍圍困他的靈力,雪明夜手指按壓在琴弦上,鋒利的琴弦将他手指割破,血色遍布,他手上彈奏的動作不停。
那個男人看見了,終于是正視他一回,似乎被他的性格所吸引,聲音懶散,沒有了一開始的攻擊性,撐着傘懶洋洋的,“我說,我想殺他不關你的事,管那麼多作甚?”
雪明夜沒有說話,血肉模糊的五指在琴上翻飛,他的胸口在滲血,手指,長發,皆染了血色。
雪明夜的沉默打碎了紅衣人最後一絲善心,他手中紅傘飛出,紅色傘紙消失不見,唯剩金色傘骨直沖玉清而去。
紅衣男人的力量太強了,玉清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數層防護沒有一丁點用,像是泡泡般一戳就碎,金色傘骨上圍繞着紅色靈力。
雪明夜沒有辦法,趁着紅傘還未到玉清面前,手中拿着孤寒擋在他面前。
在玉清面前
葉如風的正前方,在他眼前
雪明夜被那金色傘骨從中割裂,無數光影将他分割,雪白的身形驟然凝滞。
時間仿佛從這一刻停滞,雪明夜雪白的衣角不再動彈。
“不……”
葉如風幾乎是失了聲音,他看着雪明夜身上浸出血色,臉上被血線割裂,而後在他面前碎成血肉。
血傘重回男人手中,他抖落傘上血滴,持着傘走到玉清面前。
而此刻,雪明夜最後的靈力纏繞在他周圍,保護着他。
就算……這些靈力的主人早已不在。
玉清腳下失了力道,直直的跪了下去。
男人似乎對這場面見怪不怪,他笑了聲,抖落傘上血迹,掠過玉清。
“殺了我……”
“你殺了我啊!”玉清唯剩的手抓住紅衣男人衣擺。
他神色癫狂至極,像是崩不住情緒了,腥紅的眼中是無盡殺意,紅衣男人側頭,甚至未曾動手,玉清抓住紅衣男人的那隻手也飛了出去,被不知什麼東西砍下。
玉清身形倒在地上,像蟲一般蠕動。
“為什麼要殺了你?”
紅衣男人的語氣疑惑,話卻格外惡毒
“讓你活着繼續折磨自己不好嗎?”
說罷,他撐着傘離開。
男人離開後,昆侖殿前寂靜了下來,拖拽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
昆侖山最常下雪,可如今這場雪,似是有史以來最為大的一次。
漫天雪花遮擋了視線,玉清蠕動着,往冰涼的血肉堆裡而去,他血淚盡數被凍住,“小師弟……”
世界是如此的殘忍,玉清跪在雪地裡,大雪覆蓋了屍骨,茫茫雪原中,隻剩一人跪立在九重階梯處。
【葉如風記憶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