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麼想,反正人不是我害的。”桑沉草依舊不惱,說話聲格外樂呵,“我隻是向來不喜旁人争掠,與其被别人拿走,不如毀在我手上。”
奉雲哀皺眉。
桑沉草看對方收了攻勢,邁出一步傾身靠近,幾乎是唇貼耳地說:“你可别急着懷疑我,萬一有人想拿我當替死鬼,這客棧可就又多了一具可憐的屍。”
奉雲哀退開一步,耳廓略有些癢。
不遠處那倒得四仰八叉的兩人已經爬起身,不知所措地對視一眼,不敢随意開口。
桑沉草氣定神閑道:“你們方才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盡管報給你們掌櫃聽,我不是行兇者,自然不會殺你們滅口。”
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像威脅,但見都見到了,怎能不報。而此時客棧裡住着那麼多的高手,假使兇手真是此人,還怕擒不到她?
兩名夥計拔腿就跑。
桑沉草轉身再度看向奉雲哀,饒有興緻地問:“方才如果拔劍,你會拔身上哪一把?”
奉雲哀思索片刻,沒有指出任何一把,而是說:“我沒有慣用兵器,任何刀劍,我都可以用。”
“耍雜的都沒你厲害。”桑沉草揶揄,打起哈欠慢步從後院離開。
奉雲哀隐約覺得,這不是好話。
約莫是在後半夜,林杳杳坐着打起瞌睡,腦袋晃了兩個時辰不止,客房終于被搜查完畢。
夥計道:“掌櫃,搜不到銀針,一些瓶瓶罐罐都在這了,咱們也聞不出是不是毒。”
事前已對衆人搜過身,假若有毒,便隻能在這些器皿之中。
耳邊一陣清脆的碰撞聲,林杳杳醒過神,眼看着這些江湖客也已昏昏欲睡,趕緊道:“時候不早了,有沒有懂行的來認認,這些瓶罐中都裝的什麼。”
衆人紛紛睜眼,面面相觑了一陣,竟無人自薦。
“略通醫毒。”桑沉草走上前,徑自坐在長闆凳上。
自從聽到後院那兩名夥計報來的消息,林杳杳對此女更加心懷芥蒂,不敢輕信。
林杳杳轉頭環視衆人道:“還有誰?”
無人應聲。
奉雲哀本是不想出面的,但眼看着桑沉草已經拔開瓶塞輕嗅,便道:“我來一試。”
兩人都戴帷帽,俱是輕擡帷幕去聞,誰都沒有露臉。
衆人伸長脖頸看,認出了自己的東西,生怕被冤枉,張口就指明器皿中所盛之物。
一些是香料,一些是驅蟲散,還有凝血散和順氣丸,多是行走江湖者會随身攜帶的。
一通嗅辨,竟沒一樣是毒。
不過衆人本也不抱期許,害得了鬼面刀虎逞的,若非功夫了得,便是手段了得。
兇手的心計怕是重比泰山,什麼蛛絲馬迹,多半早就消失如煙。
奉雲哀不着痕迹地看了靛衣人一眼,起身說:“既然找不出來,不如回房歇息。”
林杳杳眼皮半睜不睜的,“都回吧,今夜耽誤大家了,明日我請諸位喝酒吃肉。”
衆人心事重重地散去,連那些擱在桌上的瓶罐也不要了。
桑沉草後上的樓,她剛走到自己的房門前,腳步倏然一頓,不由得仰頭,重新辨認木牌上的字。
還真是她的房間,但她門前立着位白衣女子。
白衣人替她推了房門,淡淡道:“今夜我會看着你。”
桑沉草不慌不忙地進屋,不以為意地笑着道:“你就這麼在乎虎逞的死?看來,你原來還真寄希望于虎逞啊。”
“非也。”奉雲哀看對方上了門闩,便自顧自地坐在桌邊。
“這般認真,難不成……你怕那暗中人會将你看中的高手挨個殺害?”桑沉草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