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慣常發寒,也不知是不是劍中毒素所緻,想來若非如此,也不會叫人肺腑結霜。
饒是奉雲哀練就了一身至寒的功法,竟也抵不住這股寒意,而她之所在将劍裹起背在後背,總不拿在手上,便是因為這個。
她不由得想,問岚心得練上什麼功法,才能長久将此劍握在手上?
思及此,她陡然看向桑沉草,想到此女慣來炙熱的身軀和内息,越發覺得,這人與問岚心關系匪淺。
桑沉草容那寒涼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好整以暇地轉身,道:“既然要去皓思城,那便趁早,如今天色将晚,再遲些,路上怕是要有虎狼出沒。”
說完,她走向窗邊,傾身往下張望,身形雖瘦,卻暗藏無盡力量。
不過與其說她像毒蛇,其實更像一把弓,殺機晃晃的弓。
桑沉草蓦地回頭一笑,旁人的眼下痣總是含情,平添溫柔,她的眼下痣隻會叫人覺得詭谲。
即便已經點了對方的穴,奉雲哀依舊不敢放松警惕,倏然也将目光投了過去。
“也不知問岚心将竹樓修這麼高作甚,帶我下去。”桑沉草悠聲,“我如今運勁受阻,全賴你。”
奉雲哀一時摸不透此人的心思,不大放心地走上前,就連在将此人帶離竹樓時,身也是略微繃緊的。
蛇窟被燒,仍有不少蛇鑽了出來,如今滿目的綠植簌簌作響,其間偶有嘶嘶聲。
奉雲哀放開桑沉草,手已經按在腰間的短刃上,這一番奔波下來,腰間短刃已隻有寥寥幾柄。
好在那些蛇俱不敢近桑沉草的身,在邊上徘徊一陣後,便徑自離遠了。
遠處的馬已不見蹤影,走近才知,是馬匹被蛇咬了,如今伏在草中一動不動。
奉雲哀摸索到馬足上的咬傷,心忽地提到嗓子眼。
沒有馬,怕是不好離開黃沙崖。
桑沉草啧啧上前,不以為意地拎起馬蹄子看了兩眼,從腰間摸出藥丸子道:“捏碎了敷上患處,不過多時就能解毒。”
奉雲哀沒有立即去接,視線在對方掌中頓了良久,冷聲:“我以為你是故意為之,要将我困在此地,容我也被毒蛇咬死。”
聽見這話,桑沉草忽然開懷笑了,扶膝彎腰,臉湊得極近,似在打量什麼有趣之物,樂呵地說:“你是如何長成這副樣子的,既警惕小心,又輕易袒露心緒,好似不曾與人打過交道。”
奉雲哀的神色一瞬就冷了下來。
“喏,再不解毒,你今夜就别想出黃沙崖。”桑沉草抖抖掌心,那丸子滾了兩圈,險些滾落在地。
奉雲哀将藥丸接了過去,垂頭将之掐碎在手,灰瞳中的波瀾不甚明顯,“如若我找到問岚心,你也不攔?”
“為何要攔。”桑沉草眉梢一挑,“其一,你又不是奉容,如何傷得了問岚心,其二,我倒也想看看,再往後走,問岚心是死是活。”
這與奉雲哀的認知何其不符,在她看來,兩人若是師徒,萬不該如此冷漠。
藥粉敷上馬足,也不知是不是發疼,馬竟掙動了數下,随之才緩緩平息下來。
奉雲哀認定此女歹毒無情,沒想到這竟還真是解毒的藥,不過多時,馬雙目一睜,還真的站起身來。
“如何?”桑沉草站直身,負手看馬。
奉雲哀沉默以對。
過會,桑沉草雙眼彎彎的,用蛇一般陰沉的語氣笑道:“不過這解藥隻有一粒,接下來如果是你被毒蛇咬傷,我可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