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有親疏遠近,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分肉多肉少。奚縷珠迎着衆人的質疑目光上前,揮筆作了首大氣磅礴的詩,那手字也自有一股遊醫俠客的潇灑,張想發雖知女主不會輸,但也莫名松了口氣。
至于宋紫婉和其餘幾位挑事的炮灰又遭遇何種目光,張想發暫且考慮不上了。
奚縷珠作的詩在上首的姑娘們手裡傳閱,所到之處引起陣陣輕呼——倒是有張想發幻想的天神下凡之感——天神本尊處變不驚,立在原處不顯倨傲,隻是讓人覺得随時可以沖上去對着每一個嘲笑過她的人砍一刀。
張想發心癢癢,她也想看!張想發沒學過作近體詩,平仄押韻什麼的沒搞清楚過。為了不拉低自家主角的格調,她每每寫到作詩環節都是側面描寫,渲染一番周圍人多麼震撼,堅持不拿古人一針一線原則。至于到底寫了什麼,她編不出來!
是以張想發也對奚縷珠的真實水平無比好奇。
無奈她雖然蹭到了沈玳玳身邊的席位,但沈玳玳自個兒就是京城不學無術的代表,這種環節自動被人排除在外……“啊!”想到沈玳玳,張想發才驚覺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麼。
炮灰嘲諷之後、女主打臉之前,堪稱配角最佳站隊時期,想要脫離惡毒女配命運的人不容錯過。
自認為是在座各位惡毒女配命運引路人的張想發,仿佛看到自己開着一輛随時要散架的小破車,載着一車子炮灰晃晃悠悠路過命運的第一個分叉口,然後一踩油門,漂過去了!
剛剛光想着看女主去了,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張想發的驚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飛快捂住嘴,邊埋頭裝鹌鹑,邊賊兮兮地靠近沈玳玳,琢磨着怎麼暗示一兩句,免得下回再錯過大好機會:“沈二姑娘,我瞧這奚二姑娘是個有才能的。”
沈玳玳淡定飲茶,估計在想張姑娘是怎麼隔空瞧見的。
張想發硬着頭皮說下去:“這奚二姑娘看起來也是個良善的,雖然人家可能不需要我們幫忙,但人心總是肉長的,往後若還遇上這般情形,沈二姑娘結個善緣,于己也有益處。”
沈玳玳這回在想,那看着就危險的奚二姑娘,張姑娘是怎麼看出的良善。
張想發锲而不舍:“古話不是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嘛,人在做天在看,沈二姑娘今時今日做下一點善事,來日說不定就會因為今日的善心而時來運轉,因果相報也不全是壞的報應。雖然功利了點,但咱們出發點是好的,值得一試,沈二姑娘你說對不對?”
“不大對。”
“既然你也……啊?”張想發震驚瞪眼,“沈二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玳玳緩慢吃完一小塊糕點,又更加緩慢地碾碎手指上糕點的殘渣:“剛剛宋五姑娘為難奚二姑娘的時候,有人告訴我,不要幫。”
“誰在胡說八道?”張想發怒目而視向迩藍和迩黛。
沈玳玳眼睛迷茫了瞬:“大概是……神明。”
張想發:?
沈二姑娘是不是把她當傻子?
“神明還說了别的沒有?”見沈玳玳半點說笑的意味也沒有,張想發不自覺地用上了氣音。
沈玳玳很配合地附到她耳邊:“神明說,宋五姑娘方才所言,值得參考一二。”
這是沈玳玳美化後的說法,她心底突然出現的念頭更簡單幹脆。在剛見到奚縷珠的時候,心裡仿佛有個聲音在說:奚縷珠,壞的,見面就罵,不要留情。而剛才,那念頭再次出現:罵她,配合宋五姑娘。
大約是一位攻擊性極強、極其厭惡奚二姑娘的神明。
她不知那念頭從何而起,也可以确定今日是自己第一次見奚二姑娘,而她和奚二姑娘目前最不對付的奚大姑娘也沒有格外親密的交際。
張想發隐隐意識到所謂“神明”是什麼來頭,心虛片刻,當即決定帶領沈玳玳走上無神論道路:“哪來什麼神明?虛無缥缈的東西,騙世人的罷了,還是保持本心堅守底線最重要。說幾句難聽話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不要動手不要綁架不要下毒不要刀人不要雇兇手!一瞬間的沖動,一個家庭的毀滅,一輩子的遺憾!”
沈玳玳:謝謝,本來沒想到的。
她們二人在這窸窸窣窣地小聲說話,那邊奚縷珠在數道夾雜着震驚、尊敬以及一點點嫉妒的目光中淡定坐下。
宋紫婉咬牙氣憤,瞪着奚縷珠說不出話來,忽然扇子一轉,指着沈玳玳怒道:“沈二姑娘,下一首詩就由你來做!”
場面微妙地安靜幾秒。
張想發遲疑着開口:“她說誰?”
沈玳玳依然冷靜:“我。”
“……你參加過她們的作詩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