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想發面色扭曲，她好不容易忍着熱暈的風險，順應時代潮流擦了點粉，就被打擊成這樣。不過就是穿書以來壓力太大吃多了點麼？那又怎麼了！她這具身體也才十三四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

張想發氣勢洶洶往白勉清面前一站，頭差點撞到她下巴。

“……你怎麼長這麼高的？”張想發沒忍住問了句。

白勉清微笑：“長得高罵人有氣勢。”

難怪這家夥說話這麼難聽，卻一直沒被打呢，原來是一看就知道打不過。

張想發委委屈屈站回沈玳玳旁邊，還是和身高差不多的人站一起有安全感。

張想發最近跟患上皮膚饑渴症似的，在方蘋萱旁邊想往方蘋萱身上蹭，在秃頂旁邊想往秃頂所剩無幾的毛身上蹭，雖然總被秃頂嘎嘎怒吼着踹開。此時在沈玳玳身邊，張想發也有意無意地想往她身上貼，手剛一觸到沈玳玳的指尖，就吓了一跳：“你生病了？手怎麼這麼冷？”

少說也有三十多度的豔陽天，沈玳玳手指沁得像剛從冰窖裡拿出來。張想發仔細一看，不隻是手冷，沈玳玳面色也很是蒼白，本就不堅實的身體如今看來更加搖搖欲墜。

張想發想起上次在王家，沈玳玳看上去便不大好，現在一看，果然是生病了。沈玳玳看也不看她，虛虛地眺望遠方，嘴裡擠出一個：“我沒事。”

張想發覺得這鋸嘴葫蘆的習慣可不太好：“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宴會，沈二姑娘既然不大舒服，不如……”

沈玳玳隻重複：“沒事，我沒事。”

她的目光停留在顧杏兒的方向。

她記得顧杏兒，上次在回京路上遇見、養母病重的那位姑娘，送了她們去王太醫府上之後，沈玳玳便再沒見過她。今日不知為何顧姑娘也來了此地，而在她看見顧姑娘的那一刻，“神明”複又開始：殺了她！殺了她！

沈玳玳仔細瞧了四周，沒有看見奚縷珠，那這位顧姑娘因何出現在“神明”的指示裡？

為了躲掉這個神出鬼沒的聲音，她已經許久沒出府，也許久未受這個聲音的折磨。這聲音乍一出現，沈玳玳的心口揪地一疼，所幸“神明”的情緒尚且穩定，來回呼吸間，她已全然适應。

沈玳玳本可以推掉今日的宴會，但她細細想來，還是覺得逃避總是沒有用處的。這“神明”一日不除，她興許有朝一日連日常生活都會有問題，她要麼就想法子解決掉這個禍患，但若做不到，便得去适應祂。

還好來了，沈玳玳心想。她若不來，還不知道祂的攻擊範圍已經延伸到奚縷珠以外的人身上。

沈玳玳遙遙打量着顧杏兒。上回見到的顧杏兒着實狼狽，這次一瞧，臉色微微紅潤，也換上了整潔的衣裳，想來日子過得順遂了些。

顧杏兒穿得簡單，不似尋常貴女的打扮，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也不見有人招待她幾句。

卻也并非無人注意到她，就比如鎮國公府的宋五姑娘宋紫婉，一來就氣勢洶洶地踱步到她面前，一字一頓叉腰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一個乞子，怎麼會出現在大公主殿下的賞荷宴上？莫不是你偷偷跑進來的！”

顧杏兒嗫嚅道：“不、不是的，我不是……”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暗害大公主殿下！還不來人，把這個鬧事的家夥趕出去！”宋紫婉個頭不大，但她身邊常常帶着那個壯丫鬟，氣勢總能比别人高半分，襯得顧杏兒是十足的小可憐。

迅速上前的兩個婆子：“這位姑娘，走吧。”

顧杏兒默默流淚哀歎：“不！我不是偷偷來的！我也不是來鬧事的！”

“顧杏兒，你不要把自己鬧得太難看！”宋紫婉聲音脆亮。

“不！我沒有！”顧杏兒又流淚又搖頭。

所有人：……啊？什麼啊？什麼都沒看懂啊！

這兩人話趕話的，周圍屏息看熱鬧的人都聽糊塗了，還沒弄清楚那位陌生姑娘是怎麼暗害、怎麼鬧事的，這兩人就已經開始一哭一踩，配合尤為默契。

蹦蹦跳跳看熱鬧的奚檀蘿都蹦不起來了：“啊？我瞎了？我聾了？我看漏了？”搞半天這是折子戲，掐頭去尾的？

“蠢人一個。”白勉清看向宋紫婉，吐出她早就說過的評價，又看向顧杏兒，長歎一聲，“蠢人一雙。”

奚檀蘿好奇：“你聽懂了？”

“沒有。”

“哈哈哈哈哈蠢人一群！”把自己也罵了的奚檀蘿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白勉清順手摸她頭上的發髻，搖頭歎息：“傻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