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冗長的國道伴随着蟬鳴,走起來不覺帶有焦熱的氣息,使路人煩躁。
祝慈拖拽着行李箱走在上面,箱子的滾輪帶起陣陣塵土,發出沉重的聲音,偶爾還翹起路邊的石子。
作為鎮上僅有的幾個大學生,這是她的第一個暑假,父母都忙,沒有空來接她。
國道上的車很少,隻有一班要等幾個小時的公交,她向來很怕熱,又是下午,太陽輕偏移頭頂,想着離家也沒有幾公裡,便決定走回去。
祝慈用袖口擦着汗,拿起手機看了下距離,還有一公裡的路,就快到了,她不斷鼓勵自己。
把手機放回口袋之前,瞥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零一分。
離蟬聲越近,就越要到鎮子上了。
她住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鎮,靠近山裡,人口不多,街坊鄰居都是認識的,互相也都經常照應。
好不容易進到了鎮子裡面,一個騎着摩托的男人在她旁邊停下,把頭盔摘了,一張黝黑的面孔顯露出來。
“放假啦小大姐,學校的飯不錯嘛,個子都竄高了。”那個男人露出一口黃牙笑着,還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王伯伯,長了幾厘米,快有一米七了。”祝慈腳步沒停,回應着他。
“我剛才在那邊見到你大哥了,你說你倆感情真好,回家的時間都湊一起。”
祝慈有些驚訝,她問道:“我哥也回來了?”
“你還不信我,我那眼神都好使得很,擱條街我就看到他了。”
“快回去吧,我還得去接你姨,打麻将都忘了買菜了。”
和王伯道了别,祝慈加快了步伐,想趕緊回家。自從去上了大學,已經有一整年沒見過在外地工作的哥哥了,心裡有些隐隐地期待。
哥哥既然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終于在又過了一個拐彎,見到了自己家的房子。
祝慈的父親是鎮上的醫生,收入并不低,他們家蓋的房子也是前不久才翻修過,一棟二層的小洋樓,與周圍略有點格格不入。
她站在家門口,拿起鑰匙開鎖,隻聽“咔”的輕響,鎖被打開了。
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
一陣鈴聲響起,手機在口袋裡震地嗡嗡響,她連忙停下手裡的動作,把它掏了出來放在耳邊。
“喂,慈慈,到家沒呀?”輕柔地男聲從聽筒裡傳出。
“到家門口了,怎麼了爸,不是很忙嗎?”
電話的另一頭是祝慈的父親祝鴻華,他手裡拿着病曆單,用肩膀抵住手機:“忙着呢,就是你媽今早說,讓我出門前把豬肉化凍,我給忘了,你等會從冰箱裡把豬肉拿出來,還有凍的蝦,都是你媽昨天買的。等爸晚上回來給你露一手,做一桌好吃的。”
“知道了,你們早點回來啊。”又多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祝慈又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按了下去。
電話那頭戛然而止,她拿到面前一看,是祝鴻華把電話挂了。
估計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祝慈聳聳肩,推開了門。
推開門的時候,她又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時間從下午3點17分跳到了18分。
就這樣,她記住了這個點。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無意中的決定,會對未來産生怎樣巨大的影響,甚至能徹底颠覆人類的曆史。
門被打開了,祝慈把行李箱拽了進來。明明窗簾都拉開着,家裡卻陰暗無比,漆黑的角落似乎是在隐藏着些什麼。
她沒有太過在意,直接進了自己房間,放好行李箱。
窗台上養着的綠植不見了,也許是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父母把它們搬去陽台曬太陽了。
隻剩一盆枯萎的吊蘭,泥土濕潤,卻葉子發黃,孤零零地擺在窗台上。
祝慈開了燈和空調,本想放松地往床上一躺,突然感到不對勁。
床鋪上有很濃烈的黴味,木闆床一碰,都發出刺耳的響聲,剛剛房間很暗,現在開了燈,發現整個白牆上都是黑色的黴點,密密麻麻,像要爬到天花闆上。
新裝修的房子,怎麼會成這樣?
仔細觀察一下,她揉了一下眼睛,牆壁在動,這不是她的錯覺。
和動物藏在地毯下一樣,牆壁裡不停凸起,好似也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
祝慈有點慌了。
她慢慢後退到門那裡,靠着門,手背後摸向把手。
沒有摸到。
冷汗劃過她的背,那個凸起蠕動地越來越快,越來越大,感覺将要破牆而出。
祝慈猛地回頭,後面已經不是門了。
而是同樣的一面牆。
手機還在口袋裡,她趕忙拿出報了警。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