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直在敲鐘的,是這個名叫伯勞的NPC。
明明未到六點,卻敲響了鐘。
主祭對她點頭,掀開面前的黑紗,露出一副蒼老但柔和的面孔。
“下葬。”
無人動彈。
似在靜等着。
江鶴遲疑:“他們在等什麼?”
“不會還有什麼步驟沒完成吧。”陳簡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祝慈看向棺材那邊,幾個RM站立,像是設定好的程序,若是沒有下一步的啟發,絕不主動。
倒是畫眉,跟她回望一眼。
那眼神裡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在内,波瀾不驚,卻不空洞。
她看着她,鬓邊包裹處流出幾根金色的發絲,被風輕輕吹拂。
熟悉的感覺襲來。
祝慈沒有來由地覺得,畫眉就是那個人。
但若是那個人的話,怎會不與自己相認?
她們還在對視着,畫眉微眯了一下眼,做了個口型。
“童謠。”
做了兩遍,祝慈才讀出來。
她突時靈光乍現。
下葬之前要做什麼,要挖個坑,把棺材放進去。
“是我,貓頭鷹說,用我的鑿子和鏟子,我來挖墳墓。”
祝慈說道:“到你上場的時候了,于嘉宜。”
于嘉宜:“啊?”
于嘉宜和江鶴兩人互相扶持,向棺材處走去,江鶴斷了條腿,她則是無法完全依靠自己走路。
“都這樣了,居然讓我們兩個傷勢最重的去挖坑。”江鶴扶着她,緩慢前行。
“看來這個環節很重要,不然不會隻抓着我們關起來了。”
雲雀與鹪鹩各遞出一把鏟子,給他們二人。
于嘉宜直接坐在地上,江鶴也靠在棺材邊,奮力挖掘。
何方卉還在原處起哄:“加油于嘉宜!加快速度打敗他們隊!”
葉清清很擔心:“那麼大的一口棺材,他倆又是傷患,坑得挖多久?”
陳簡說:“我們要是去幫忙,會不被允許嗎?”
照他們的速度持續下去,一天也挖不完。
“可是我們幾個又沒有鏟子,用手刨啊。”他們中的一個隊友說道。
這确實是一件難辦事。
大約過了有半個小時,陳簡看于嘉宜和江鶴滿頭大汗,手上都是泥土,已經待不住了。
“我們還是去吧,這才挖了多少,”他看着祝慈,“在商城裡買個鏟子,也是一樣啊。”
“不行。”祝慈沒有同意。
“已經到了最後,若是有差錯,可就出不去副本了。”
陳簡也擔心這種情況,沒有再提。
又過了一個小時,坑挖了還沒有三分之一,于嘉宜有點握不住鏟子柄了。
江鶴也是,擦着臉上的汗,全身支撐着鏟子。
他下定心一揮,又挖了一鏟。
撬出了半邊亮閃閃的卡片。
道具卡嗎?他彎腰撿起。
R字發着光亮,雖說是R級,但卻是一張副本中撿到的附魔卡,價值不低。
他本想留着,在吸附到袖臂中之前,想了一刻。
随即,他遞給了于嘉宜。
“這次的副本是我們的失誤,沒想到沒有遊走型RM,卻有規則的存在。若是沒有你們隊伍,沒有你們隊長,興許我們已經死在這裡了。請收下它,當作我的一點小小心意。”
于嘉宜拒絕:“不,你自己收着吧,有了道具卡,後續的進程不是更好走嗎,哪怕是交易賣出,也可以獲得不少的積分。”
但他還是硬塞進了于嘉宜的手裡:“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人類變成RM,但隻要有這一種可能性存在,未來......未來很渺茫,但我希望你們能活下去。”
江鶴的目光很堅定,作為一名外科醫生,他的手如今卻在顫抖。
“活下去,拯救全世界的人類。”
于嘉宜沒有再推辭了,她說道:“謝謝,但我會轉給祝慈的。我和你一樣,希望人類永存,而且,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此刻,兩個曾經的光輝職業,警察和醫生,抱有同樣的信仰,期盼同樣的未來。
“他們在聊什麼呢?”葉清清疑問。
“不清楚,不會吵起來了吧,比如說你挖得太慢了之類的,”何方卉觀察後,得出結論,“非常有可能啊,于嘉宜這人性格不行,和别人都相處不好,曾經我見過她一個人在食堂默默吃飯,沒有同事願意跟她坐在一起。”
“由你來說她的性格不行,這話一點不能讓人信服。”祝慈嗆她一句。
沒料到,江鶴和于嘉宜兩人的交談一結束,畫眉竟立刻揚聲:“可以下葬了。”
主祭發出“嗯”的疑惑,雲雀和鹪鹩甚至還轉向她,抽動了一下面部。
“怎麼了,”畫眉倒是直接問出來了。
伯勞隻是笑着,其他三個沒有出聲。
“既然沒有問題,繼續。”
幾人趕緊上前,背起于嘉宜和江鶴往回,遠離他們剛才所待的中心。
雲雀和鹪鹩擡起棺材前後兩邊,走到坑的邊緣,往裡一塞。
坑本就挖得不深,又沒有五米那麼長,往下一放,棺材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傾斜在坑中。
畫眉表情不變,掃了一眼主祭。
主祭念起悼詞,她把黑紗重新覆蓋在臉上。
雲雀和鹪鹩也端正立于兩邊。
主祭說道:“畫眉,送葬曲。”
她昂起頭,一首曼妙的歌聲貫徹教堂前。
“按約定我已來找你,
你卻認不出我多變的面容,
相遇于隐秘未經的世界,
相知于殊途難歸的處境
世界磅礴更替
唯你永恒”
在場的衆人變了臉色。
就連何方卉也察覺出不對,她問道:“這是送葬曲嗎,我怎麼聽着像情歌?”
陳簡說:“你說這RM,不會也是哪個人類變的吧。”
祝慈靜靜地看着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