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篝火熊熊燃燒。
火光映照在周圍的漆黑樹林,以及一張張慎重且猜疑的面孔上。
詩織屏氣凝神,目光緊緊盯着佩特拉,不放過她臉上所有細微神情,他全神貫注,将一切全部都賭在這一瞬間,右手猛地一抽。
衆人歡呼雷動的那瞬間,隻有顫着手指,捏着一張鬼牌的詩織悶悶不樂。
根據前幾次牆外任務汲取的經驗,埃爾文調整了長距離搜索陣型内容,進行各班之間的人員調配與增設,兵團正在羅賽之牆境内,展開為期兩天一夜的新式陣型演練。
飯後的夜晚,如此閑暇時間,在微涼的森林之中圍着暖和的竄動焰火,卸下一身肅然裝備的士兵們,也隻是一群貪玩的普通人。
另一處篝火旁,利威爾喝了一口熱茶,冷冷瞥了眼鬧烘烘處。
「真吵啊,那些家夥真以為自己是來郊遊的嗎,要給他們點懲罰嗎?」
「不要那麼嚴厲嘛,反正這裡是牆内又不用擔心巨人會來夜襲,該放松的時候就該做些好玩的事情啊。」因當下氣氛感到愉快的韓吉,邊說邊瞧着因連敗好幾場,整張臉被一人一筆畫到看不出原樣,卻還在堅持再來一場雪恥的詩織。
利威爾瞥了捧腹大笑的韓吉一眼,同樣将視線轉去。見佩特拉拿支沾了墨的筆,正猶豫要在詩織已經慘不忍睹的花臉何處落筆,她想了想,最後在他的鼻尖塗了一個長毛的大黑痣。
韓吉頓時笑得飙出淚水,利威爾嫌吵地瞪她一眼。她抹抹眼淚,對着火光映照下,面容松弛的埃爾文笑道。
「埃爾文,看樣子你的團體協調度頗有成效啊。」
埃爾文微微一笑,聽着詩織高喊着再來一局的不甘聲音,将目光淡淡掃向某人。
「确實是,沒想到會那麼成功。」
「這都多虧了某人啊。」
兩人齊齊轉來的視線實在過于礙眼,利威爾抓着杯緣的手一頓,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們。
「……想說什麼直接說,用不着擺那麼惡心的表情給我看。」
「話說得太直白就不好玩了。」韓吉朝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隻是有些事情如果不直接點,恐怕某些遲鈍的人一輩子也察覺不到喔」
「别做多馀的事。」利威爾瞥向她的目光頗有警告意味。
「唉唷,現在連辯解的話都不說了?」
利威爾又瞪來一眼,韓吉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那你可要有等不到這一天的心理準備喔。」
利威爾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斂藏了心思,替火堆再添上新木。
「真懷念啊……」韓吉又開始有感而發。
「如果說剛加入調查兵團的利威爾,就像隻受傷小貓,總是一副"你們都欠我的"樣子,見人就咧牙讓人難以接近。那詩織就是一隻看起來對人都友善,可實際上卻始終保持着距離的怯弱小狗,可愛又讓人心疼啊……」
「不過現在這一貓一狗,都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好親近了。」
就知道她那張嘴根本消停不下來,利威爾擡眼掃去,「閉嘴,混蛋眼鏡,你少說幾句也少不了你的存在感。」
「差不多就好了,你們兩個。」夾在他倆之間的埃爾文終于出聲,他望向依舊鬧哄哄的那另一處篝火,「抽鬼牌嗎?運氣與心理戰兼具的遊戲,挺有意思的,難得的機會我們也來加入吧。」
「好耶,我要參加!」韓吉跟着起身,走了兩步發現不為所動的某人,「利威爾也一起來吧。」
利威爾閉眼喝茶,「要去自己去,沒興趣。」
「就去嘛,有你這個陰沉的人在那坐鎮滅滅那些士兵的氣勢,不然你瞧瞧詩織多可憐,我都快不記得他原本的長相了。」
他直接充耳不聞。
利威爾原本是這麼打算的,最後還是坐在他們之中。
然而當藏了些心事的他,心不在焉的正要從詩織牌中抽出一張卡時,卡片随着動作抽動些許的那一瞬,利威爾原本有些出神的思緒,看見那張花到看不出原樣的臉閃過一絲狡黠……
他沒來得及收手,抽出了鬼牌。
一幹調查兵滿臉驚恐,寒毛直豎地瞪着詩織一手握住連筆杆都沾滿墨汁的筆,另一手緊緊捏住利威爾下巴的舉動。
「哈哈哈——詩織快上啊!讓大夥瞧瞧你的藝術天分!」韓吉不僅捧腹大笑,更不忘提油救火外加搧風點火。
「分隊長!你真的會死的啊!」馬布裡特在她耳邊大吼。
「前輩!拜讬你别沖動……」佩特拉盯着某張越來越陰沉的可怕面容,死命扯住詩織可能惹來殺機的持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