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忱站定:“賀叔,您最近……還好嗎?”
賀松回頭看了一眼裴寒忱,挑了挑眉毛道:“自小到大,就你跟七殿下每次都跟我客客氣氣的,您是主我是仆,哪能本末倒置?現在好歹是威風赫赫的王爺了,這習慣該改改了。”
“賀叔,”裴寒忱歎口氣:“當年若不是您跟太子哥哥,我跟七弟怕是早沒了。”
賀松擺擺手領着他到了涼亭。
“一點小事也值當殿下惦記這麼久,太子殿下出事後若不是殿下從中斡旋,我怕是早就下去了,哪還能做管事的一天。”
府邸中隻留幾個清掃的下人,都是裴寒忱派人尋找的家世清白可用之人,賀松領他到涼亭入座,親自去後廚備好清茶點心拎去了涼亭。
“殿下,嘗嘗,老奴記着小時候殿下最愛吃這個。”
一碟山藥糕擺在淡色的瓷盤上,白色的糕點上淋灌着絲絲蜂蜜,點綴着桂花。
“賀叔還記着呢。”裴寒忱心裡一暖,淨手後捏起筷子。
“那可不,您跟七殿下最愛吃這個,”賀松說着幫裴寒忱斟茶道:“天色太晚,不宜飲酒,先将就着喝點清茶吧,我在樹下埋了梅子酒,等日後殿下來取。”
裴寒忱點點頭,嘗着熟悉的味道微微紅了眼眶,他最是愛吃山藥糕,尤其是先太子宮裡做的,他在邊塞那幾年數次想起那個味道,如今終于嘗到了卻有些食不知味。
“賀叔,”裴寒忱擡眸,燭火照耀出他明亮的眼睛:“這以後就是我的府邸了。”
“真的?”賀松笑了笑,眼尾皺紋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深藹。
“賀叔,我這有一份圖紙,您找個靠譜的人幫我照着圖紙改造一下,将來有用。”賀松接過圖紙,看清内容後愣了愣,而後收起圖紙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從事交于我,殿下放心就是。”
“還有,”裴寒忱繼續道:“父皇給我賜了婚,我要成婚了。”
“那感情好,估計明日宮裡就派人來修繕了吧,我得準備準備。”
“嗯,”裴寒忱夾了塊山藥糕:“谷伯也惦記着您,明日我尋個由頭叫他出宮來跟您聚聚。”
“嘿!”賀松大笑一聲:“确實許久沒見了,那老頭還欠我二兩銀子呢,趕明兒定要他還回來!”
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提那件令他們痛苦的事,因為他們都知道,無論耗費多麼長時間,哪怕世人都忘了,他們都會永遠記着,也會永遠為那件事的真相而努力。
月明稀星,看着裴寒忱迎着燈火策馬而去,挺拔的身軀逐漸消失在夜色中,隻等看不清人了,賀松才關上門,他摸出荷包裡斷成兩截的的竹蜻蜓看了許久,而後又珍惜的收回荷包放至胸口。
很快,八月初十便到了。
凜王府上一片忙活,火紅的婚服穿在裴寒忱身上略顯暖意,婚服繁瑣,套在他身上卻平白顯的威風凜凜,滾邊金線熠熠生輝,難得少了幾分冷漠,他頭戴金冠,腦後紅帶飄楊,在烏黑的發間時隐時現,他大步踏出房門,明明是喜慶的日子偏偏讓他走出幾分戰場殺敵的感覺。
“停停停!”十五看他出門,忍不住扶額道:“殿下,您是要娶妻,不是去殺人,大喜的日子你這般去右相府,人家能讓你進門嗎!微笑!要微笑!”十五伸手作勢揚了揚自己的嘴角。
裴寒忱:“……”
“我一向如此。”
“是,您是一向如此,”十五圍着他轉了一圈,小聲扒着他耳朵道:“可我暗地裡查過王妃,據說王妃自小身體不好,為人溫潤如玉,文雅出塵,脾氣好的不得了,您這樣子往王妃身邊一站,萬一吓到王妃怎麼辦?”
裴寒忱默默看了他一眼:“你見到他了?”
十五心虛的撇開視線撓了撓後腦勺:“那哪能啊,我一個小暗探……”
“柳州!”裴寒忱額角跳了跳:“去!把十五房間裡的蝶蛹都給我收了扔掉!”
柳州領命噔噔往十五房間裡跑。
“别啊殿下!”十五助跑幾步飛身如八爪魚一樣自背後抱住柳州大吼着:“殿下,我錯了,但是王妃人真的很好啊,我之前隻是碰巧在城外碰上了啊!真的沒做什麼!也沒刻意去查,殿下明察啊!”
“放手啊你!”柳州背着他甩來甩去,廢了好大的力氣也隻是讓背上的人抓得更緊了而已。
谷伯自院門前聽到聲音,急忙小跑着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他們家殿下殺氣騰騰的站在房間門前,以及旁邊那個随時被甩飛的十五。
“怎麼了怎麼了?”谷伯上前嘗試着去拽十五。
“谷伯!”十五見着來人,有了底氣,急忙從柳州身上跳下來:“殿下要扔了我的蝶蛹,那可是我找了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