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言重了。”裴寒忱依然沉着臉。
不少官員三五成堆聚在一起話家常,實則一直留心着這兩人,當日裴寒忱上朝封職,韓詞可是明晃晃的分過權,他們不信裴寒忱不會懷恨在心。
視線中央的兩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韓詞這才要退下,恰好宮門開啟,官員魚貫而入,韓詞便是在這時候不知道被誰拌來一腳往前栽去,裴寒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他扶好。
韓詞收回胳膊,行禮道謝,不動聲色的将手中紙條收好。
“韓大人可要看清楚了,好好的路怎的還能栽了跟頭?”
韓詞點頭稱是。
裴寒忱繼續提醒道:“這路上栽了跟頭算不得什麼,未來可千萬看好了,别亂開口叫人懷恨在心,萬一在關鍵時候推你一把,那時候栽的可不止是跟頭了。”
韓詞:“……”
太陽升起被遠處高樓遮擋住了光線,門口陰影傾覆,衆人聽到這齊齊打了個哆嗦,心說韓詞果然惹怒了凜王,這一腳說不定就是凜王拌的,日後他還是自求多福吧。
倒是韓詞不卑不亢:“臣記下了。”
裴寒忱見此點點頭,似是非常滿意他的表現,不動聲色的收回腳,揣着袖子慢悠悠進了宮門。
隻等人離去沒在人海中,跟韓詞一起入朝為官的李響才敢走近:“凜王爺這是記恨上你了?”
韓詞沒有回話。
李響剛剛是想為韓詞辯解的,奈何裴寒忱氣場太驚人,他一時間沒有人挪動腳。
“我就說當日你不該那般出頭,如今朝堂局勢不明,你好歹觀清局勢再說。”
韓詞:“李兄放心,我心裡有數。”
李響有些擔心:“你有個錘子的數 ,你心裡若真有數那才有鬼!”
韓詞隻想笑。
李響絮絮叨叨囑咐他,韓詞邊跟他聊天便往宮裡走,沒走幾步便被自家小厮叫住了。
“李兄先去,小厮忒笨找不到今日刑部要的書籍注釋,我去拿。”
“好好好,你快點啊!”李響沒有多想,囑咐幾句便進了宮門。
韓詞轉身鑽進馬車,快速打開紙條看了一遍,而後将紙條放至香爐裡苒苒成了灰燼,隻等再也看不出紙條的蹤迹,他才随便撈了本書籍下車。
朝堂上,裴寒忱将補全堪輿圖一事上禀聖上,幾乎沒費多大力便通過了,隻是人選卻沒有言說,下了朝堂,裴永裴樂難得攔住了裴寒忱。
“已是許久沒有見到六弟了,不如随哥哥們去坐坐?”
裴寒忱冷眼看着他們,堪輿圖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臨近南蠻,若是深入與庫勒巴取得聯系……到底是一方勢力,亦是籌碼,難怪他們會急着争奪,隻是,怎麼不見裴玉的身影?
他這幾個皇兄中,唯獨裴玉讓裴寒忱看不清,裴玉身份尊貴,背靠左相,母親為貴妃,先皇後去後,她暫掌鳳印,行皇後之權,之後行事無甚大錯便被擡為了皇後。
按理說,他天時地利人和占盡了上分,卻偏偏沒有半分奪權的意思,而皇後也從未替他操心過,往常裴玉見了自己也是與自己聊盡風花雪月之事,或是叫自己給他講邊境的風貌人情,這人幹淨的過分,可偏偏這樣才讓裴寒忱總覺得哪裡不對。
生在皇家,又占盡了優勢,他當真沒有想法?
見裴寒忱愣在那裡,裴永不滿的“啧”了一聲道:“六弟,你在想什麼?”
看着虛壯的裴永,裴寒忱勾唇一笑:“沒什麼,隻是怎麼不見二皇兄,我記得二皇兄最是喜歡美酒。”
“叫他做什麼?”裴永臉上藏不住恨意,前些日子,他的母妃剛被皇後擺了一道,被罰抄佛經,這事雖未傳入前朝,他們幾個深居内院卻是知曉的。
裴寒忱裝作不清楚的樣子問道:“為何?二皇兄向來喜歡雅緻風景,此去悅風樓他該是喜歡的。”
“他還有事。”裴樂拉着裴寒忱往悅風樓走,邊走邊道:“二皇兄向來孝順,此刻定是去看望皇後娘娘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
裴寒忱在心裡直冷笑,說什麼不打擾,無非是怕多一個人搶奪堪輿圖一職罷了。
隻是……
裴寒忱側頭看了看心情極好的裴永,心說這堪輿圖一事裴樂怕是插不上手了。
根據裴寒忱調查的,再加上裴行給他的名單,趙原此人的背後之人,大概率是裴永了,隻是趙原如此精明,怎的會看上裴永?難得是看裴永太蠢,以後好控制嗎?還是因為兩人有相同的愛好,好色嗎?裴寒忱默默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