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何事?”
裴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柄折扇,他靠近裴寒忱,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三皇弟落水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寒忱擡眸看了看身邊魚貫而出的大臣,又看了看裴玉幸災樂禍的倆臉,裝作為難的樣子道:“這……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兵部,後方小院,玉蘭葉片枯黃,挂在枝頭搖搖欲墜。
裴玉優雅落座,拿起折扇裝模作樣的輕揺幾下。
裴寒忱吩咐内侍沏茶,親自幫裴玉倒水道:“二皇兄也别怪弟弟那日沒有叫你。”
裴永裴樂走的近,兩位的母妃也算是一條道上的人,可裴玉不行,裴玉的母親是皇後,家世顯赫,背靠左相,是競争皇位的最大威脅,所以,那兩人基本不待見裴玉。
裴玉了然,看來不是裴寒忱主動找的他們,大概是那兩位為了堪輿圖的人選而主動拉攏的裴寒忱。
“那日我喝醉了,五皇兄帶來的酒确實不錯,便貪了杯……”
裴玉接過茶水,微笑着等他繼續說下去。
“三皇兄估計也喝多了,下樓的時候沒抓緊,再加上内務府欄杆年久失修,三皇兄就落水了。”
裴寒忱一五一十如實相告,隻是隐瞞了自己做的手腳。
這倒跟自己查到的别無差錯。
裴玉合起折扇:“荷美……婕妤又是怎麼回事?”
裴寒忱擡眸看了一眼裴玉,看來是荷瀾複寵的事威脅到了皇後,這母子倆大概也坐不住了。
“皇兄也知道,三皇兄落水的地方離荷婕妤當時居住的宮殿極近,估計是内侍的聲音驚到了她,她便現身幫了忙。”
“原來如此。”裴玉了然,心裡開始盤算,這确實是合理,荷瀾當日被冷落,裡面少不了惠妃的手筆,若知道落水的是裴永,荷瀾大概是不會出手幫忙的,看來這一切都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裴玉想清楚這一切,又叉開話題聊起了風花雪月,裴寒忱便順着他的話聊了下去,得知裴寒忱對筆墨感興趣後,又引得了裴玉的追問。
“還以為六弟隻喜歡舞刀弄槍,沒想到還喜歡筆墨紙硯,倒是二哥狹隘了。”
裴寒忱皮笑肉不笑:“非也,我對此并無多大興趣。”
“那是……?”
“王妃寫的一手好字。”裴寒忱真心實意道:“二皇兄向來喜歡風雅之事,該是比我了解的,所以特來問問三皇兄,硯台跟狼毫可有推薦?”
裴玉嘴角笑容一滞,借着折扇遮掩才沒表露出來。
見他沉默,裴寒忱不明所以又提醒道:“二皇兄?可否給弟弟支個招?”
裴玉卻是笑了笑,問道:“看來六弟跟陌小公子關系不錯?”
“畢竟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這意思是表面功夫要做足?裴玉在心裡想到。
可他這沉默的樣子卻裴寒忱心裡有些疑惑,裴玉醉心風雅,不可能不知道哪裡筆墨紙硯最好,今日怎麼這般磨蹭?
“罷了,你倆夫妻感情好也能讓父皇省點心。”裴玉搖搖折扇:“去十裡亭廊吧,據說那邊最近新到一塊端州硯,端硯石質溫潤細膩,潤滑嬌嫩,貯水不耗,磨之無聲,墨汁細滑正适合凜王妃。”
裴寒忱點點頭,兩人又聊了些無關朝堂的事,氣氛看似和諧,實則各有各的打算,直到有腳步聲接近小院。
一人窩着拂塵,微微躬着身子出現在了小院門口。
“勞煩通報一聲,雜家要見凜王爺。”
門口内侍了然,進小院請示。
裴寒忱叫那人進了院子,看清來人是德順公公身邊的來喜。
“來喜公公?”
來喜先給兩位皇子一番問了好,這才通傳道:“聖上召見凜王爺,還請凜王爺跟雜家速速前往昭和殿。”
裴寒忱跟裴玉對視一眼,看來喜急匆匆的模樣,大概是出了什麼事。
“既然如此,六弟别耽誤了,快去吧,别讓父皇等急了。”
裴寒忱點點頭,同裴玉客套幾句随來喜出了院子前往昭和殿。
他走後,裴玉收起折扇,上翹的嘴角慢慢收平。
那原本搖搖欲墜的玉蘭枯葉“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昭和殿是平日聖上處理奏折的地方,如今這般急匆匆召自己去,大概是韓嚴發現了什麼。
倒是迅速。
盡管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路上裴寒忱還是裝模作樣朝來喜打聽了一番,來喜今日并不在昭和殿當值,發生了什麼也不知曉,隻是韓統領請見後不久,德順公公便急匆匆出門派他去找凜王觐見,看德順公公的臉色,估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雜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德順公公叫雜家快點來尋王爺。”來喜小碎步倒騰的飛快,裴寒忱臉不紅氣不喘地跟着他。
裴寒忱點點頭道了聲謝,臨到昭和殿門口自袖子裡摸出碎銀遞給了來喜。
來喜一驚,千恩萬謝,恭敬地将裴寒忱請進了昭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