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做了個誇張的砍頭動作:“凜王爺看都不看,直接命人将那些俘虜砍了頭,那裡面還有不少同我們一樣的老弱婦孺。”
周圍的人頓時發出抽氣聲:
“嘶——老弱婦孺?不能吧,凜王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上萬?這得血流成河了吧……”
“我倒覺得凜王爺做的是對的。”
“……”
十七沒有出聲,隻是将那黝黑的漢子面容記了下來。
那黝黑的漢子見那麼多人圍着他,頓覺有了面子,他說:“這還能有假,我自邊境而來,親眼所見,那人頭一個一個的,大的小的都有!”邊說邊手舞足蹈。
描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得了吧。”看茶的小二看不下去了,他拿搭在脖子的濕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蹙着眉道:“你說是就是啊!又沒證據,難不成就憑你一張嘴?大家夥說是不是啊!”
“對,又沒證據。”
“我們相信凜王爺。”
那黝黑的漢子看了小二一眼,指着自己粗糙的臉道:“老子就是從邊境而來,這張臉就是證據。”
邊境風霜大,生活在邊境的百姓常年飽經風霜,臉上自然粗糙些,再加上那人的裝束圍着嚴嚴實實,确實是邊境的模樣。
百姓們又噤了聲。
那黝黑的漢子還在說着屠殺俘虜的事,十七默默從人群中退了出去,顧不得去陌府,直接輕功回了王府。
十七跑到王府的時候,陌扶輕剛用完早膳躺下,還沒合上眼,屋門便“撲通”一聲被推開了。
陌扶輕捏了捏眉心,爬起來看着十七着急忙慌的樣子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在陌府惹事了?”
十七搖搖頭:“不好了王妃,剛剛在大街上,我聽到了王爺的流言蜚語。”
辛苦他了,居然還知道用“流言蜚語”這個詞,看來逼他們練字讀書還是有些用的。
十七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聽到的事情告訴了陌扶輕,陌扶輕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這事沒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當時聖女及笄禮前曾出現過這種事,不過沒有這次的誇張,當日百姓痛恨南蠻,這件事還沒開始,就被百姓自個掐滅了苗頭,但屠殺俘虜這件事,裴寒忱雖真真切切做過,卻也隻是百人而已,還都是當日屠殺邊境百姓那群人,死了也算是他們自找的,隻不過,為何突然再起流言?
流言蜚語是一把無形的利刃,若放任流之,禦史台那些人怕是不會放過裴寒忱,這次流言上升到了兩族之交,甚至關系到周邊大國,若是被這流言發展起來,進而奪了他手中的兵權,連帶着怕是飄搖山莊也會受影響。
好歹毒的計謀。
陌扶輕當下掀開被子換上了青衫:“去把賀叔和十六叫進來。”
現在的流言蜚語怕是剛剛開始,若放任不管事情會鬧大,若強制打斷怕是怕讓百姓們更加懷疑事情的真相,與其如此,不妨找個更大的事情将此事壓下去。
裴寒忱是百姓心中的戰神,如今屠殺俘虜一事還不足以讓人相信,大多數百姓還是站在裴寒忱這邊,陌扶輕要的就是這暫時的信任。
時間一分一秒都對他們彌足珍貴。
“十七,你去找個信得過的說書先生,将南蠻來朝這天王爺遇刺差點喪命一事散播出去,記得将王爺說的越慘越好。”
“是。”
陌扶輕手指搭在桌面上,陽光打進屋内,紗幔上的陰影正好将陌扶輕罩在了黑暗裡,此刻,那溫潤的氣質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謀士的天下為棋,而此刻的陌扶輕,便是背後對弈之人。
“十六,我記得王爺說府裡好幾個弟兄都會講南蠻話,你找個弟兄去找姚姐變裝成南蠻,朱雀大街那邊有幾個來往邊境做生意的店家。”陌扶輕朝十六勾勾手:“到時候你隻需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