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聖上知曉身居高位的陌相站在他的對立面,那麼陌家怕是不會好過 。
誰知,陌橋楓卻是不樂意了。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挑着眉毛道:“什麼?你是不是耳塞聽不懂人話?我是為了我爹才加入的,又不是為了你,瞅你這苦大仇深要以身相許的樣子,可别在這裡自作多情了。”
裴寒忱額角跳了跳,手指一用力,硬生生将扶手掰下了一塊木頭。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指着罵自作多情,更沒想到,苦大仇深與以身相許能湊在一起造句。
裴寒忱一口氣半提不掉,噎在胸口間怪讓人難受的。
陌橋楓隻當沒看到裴寒忱手中的木頭,他慢悠悠品着茶道:“況且,你們難道不想知道當日在藏書閣是誰借走了那些南蠻書籍嗎?”
那史官曾是陌橋楓的同窗,裴寒忱私下派人查過,卻什麼也沒查出來。
裴寒忱跟陌扶輕對視一眼,隻見後者朝他點點頭。
裴寒忱這才僵硬地轉過頭,艱難扯出一抹笑,他咬牙切齒道:“既然大舅哥堅持,本王也不好博了你的心意,那便如此吧。”
陌橋楓放下茶盞冷笑一聲,堂而皇之對裴寒忱翻了個白眼,道了一句“走了。”就大搖大擺離開了。
讓一走,裴寒忱的笑容就維持不下去了,他噔噔跑下高位,一頭紮進陌扶輕懷裡,嘤嘤道:“扶輕你看他,大舅哥今日敢對我甩臉色,明天就敢上牆揭瓦拆了凜王府!扶輕你要為我做主啊!”
陌扶輕無奈歎口氣,一邊順毛一邊哄着撒嬌的凜王爺,隻覺得自己像極了夾在婆婆跟新媳婦中間的丈夫,左右不是人。
偏偏這時候陌橋楓去而複返,一推門就看到凜王爺紮進自家弟弟懷裡,嘤嘤撒嬌的樣子。
陌橋楓:“……”
聽見聲音擡起頭的兩人:“……”
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屋門快速打開又快速關上,陌橋楓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服自己剛才那些是錯覺,可他卻再也沒有勇氣推開門。
以為凜王在他眼中都是傲氣凜然,無比欠揍的模樣,那個窩在自家弟弟懷裡撒嬌的是哪位大能?凜王是被奪舍了吧!
噫~
怪惡心人的。
陌橋楓伸手交叉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衣擺帶着沉重,拂過花草,離開了凜王府。
看着門口的身影消失,裴寒忱跟陌扶輕罕見的沉默了。
裴寒忱慢騰騰從陌扶輕懷裡出來坐好,不好意思咳嗽一聲:“這天真熱啊,哈哈。”
接着就拉着臉不肯說話了。
陌扶輕忍了半天,到底忍不住側頭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裴寒忱擡手遮住了臉:“……”
隻覺燥熱無比。
“哈哈,哥哥不會亂說的,王爺請放心。”陌扶輕扶着桌子笑彎了腰。
裴寒忱從指縫中露出一隻眼睛,羞赧道:“你要不笑的這般放肆,估計我就信了。”
“哈哈哈。”
裴寒忱放下手癱在雕花木椅上,長歎一聲:“我這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還在還在……”陌扶輕以袖遮臉一邊笑着一邊安慰。
裴寒忱倔強地側過身背對着陌扶輕,心情沉重地在椅背上畫圈。
屋内笑聲良久才漸歇。
陌相将陌府旁邊的宅院買了下來,耗時兩年修築了一座新宅院當做陌橋楓的婚房,兩間宅院之間設了拱門,方便來往。
昨日新婚燕爾,陌橋楓終于娶到了自小就心心念念的姑娘,所以沒收住鬧到了後半夜,若非柳暖意要生氣,他估計能折騰到天明。
陌橋楓還記得出去要水的時候,門口伺候的那群人揶揄的眼神。
于是,陌橋楓給她用了安神香,早上悄悄起床跟陌家兩位老人說明情況,特地推遲了敬茶時間。
院内荷花綻放,不遠處的屋子開着窗戶,依稀能看到人影。
陌橋楓從王府回來的時候,柳暖意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在梳妝台前,指使着丫鬟給自己梳妝。
瞥見陌橋楓的身影,柳暖意的笑意頓時消散。
“大早上的去哪了,為何不叫我?都誤了時辰給爹娘敬茶。”
陌橋楓走到她背後,接過丫鬟手裡的梳子,擺擺手讓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他輕輕為柳暖意梳通發絲,看滿瀑青絲在他指間傾瀉,隻覺美好。
“是為夫的錯,夫人放心,為夫早與向爹娘禀明,爹娘心疼你,不急着喝新茶,你隻管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