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着他們,鎮定地“噓”了一聲,裴寒忱饒有興趣地擡手讓大軍停下。
隻見那孩子彎腰抱起一塊石頭,慢慢移動,而後便聽到一道悶哼聲。
那孩子居然搬着石頭砸了人。
那人在樹下小解,而那孩子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那人的上方小坡上,借着地勢優勢,才能砸傷那人,隻可惜,力氣還是小了,準頭也有所全欠缺。
那人并沒有失去意識,甚至捂着頭兇狠望向那個孩子。
裴寒忱微微一笑,十五瞬間閃身在那人身後補了一手刀。
那人隻覺一陣陰影飄過,接着就沒了意識暈死倒地。
“哇,厲害。”那孩子眼睛冒光,崇拜地看着十五。
十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臉色難得有些紅了。
裴寒忱現身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頂:“小娃娃不在家待着,跑到深山老林裡做甚?”
那小孩子頭發被裴寒忱揉亂,在那大手的威壓下艱難仰頭道:“深山老林的,大叔你不也來了。”
“大叔?”裴寒忱額角抽了抽。
他正直青年,英俊潇灑,貴氣凜然,哪裡是什麼大叔!
“我叫洛洛,我來找我阿爺,他被人抓走了。”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你怎知你阿爺是被人抓到這裡來了。”
“我看到的。”洛洛驕傲道:“那日我跟阿爺一塊去田裡,中途累了我阿爺就叫我爬到田頭那棵槐樹上休息,我阿爺被人抓走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們就進了這座山。”
裴寒忱沉默了一會收回手,看着那兀自整理頭發的洛洛道:“你們沒報官嗎?”
“報了啊。”洛洛回道:“我爹娘當天就去報官了,可縣令說不止我們一家,已經有好幾家都丢人了,他們也沒有頭緒,隻能讓我們回去等消息慢慢找。”
如若真如那孩子所說,縣令無進展無非兩種可能,一是那縣令背後有人,知道這些失蹤的人去了哪裡故意不理;第二是這縣令确實沒有頭緒,無法查證,不過裴寒忱倒是更傾向于第二種,無他,若是縣令真的與裴玉是一夥的,他們不可能放着洛洛正直壯年的爹不要,而是去綁他的阿爺。
“那你為什麼不将此處告訴縣令?”
洛洛摸了摸後腦勺:“我阿娘不讓我說。”
裴寒忱沉默了。
他能理解,失蹤人口這麼多,而縣令卻對此毫無進展,很難懷疑這縣令是不是跟綁匪是一夥的,他們隻是小戶人家,眼下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隻是……這小家夥好像不是這麼想的啊。
裴寒忱捏着下巴看着那半大點的孩子,道:“你每天都來?”
“昂。”洛洛挺起胸膛:“阿爹阿娘沒有空找阿爺,但是我有空,我每天都來這山,差不多發現了,那群人都是從那裡出來的。
洛洛說完指着一處野草遍布的山丘道:“那裡被草遮蓋的地方其實有條小路,我今個本想去看看的。”
裴寒忱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與驚言對視一眼。
驚言朝他點點頭。
這小孩還挺厲害的,居然真被他找到了入口,也得虧是碰上了他們,若是這孩子貿然進去了被抓到參軍還好說,就怕背後之人懷疑他們行蹤已洩露,怕是會屠村,畢竟,獨崖門就是最好的例子。
“喂小孩,你叫洛洛是吧,這裡你幫不上忙,趕快回家去,你阿爺我會叫人送回家的。”
洛洛盯着裴寒忱看了好一會,指着十五道:“真的假的?大叔,你看着還不如他厲害嘞。”
裴寒忱嘴角一抽。
剩下衆人都憋着笑,很争氣地沒有當場笑出來。
裴寒忱忍耐着脾氣,蹲下身道:“叫你走你就走!再不走信不信本王抽你屁股!”
洛洛急忙捂住屁股,這些天他因為一直鬧着要去找阿爺,沒少被他爹娘揍,到現在他屁股還疼着呢。
“你說走就走哇!我憑啥信你!這路還是我發現的嘞!”
“憑啥?”裴寒忱站起身一揮手,後面黑鐵騎烏壓壓圍了過來,那黑色的铠甲仿佛是一堵牆,密不透風的将洛洛圍了起來。
陰影傾覆,視覺上就給個子不高的洛洛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洛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指着裴寒忱道:“以多欺少不算好漢!”
“有本事你也叫人來打我啊?”裴寒忱抱臂居高臨下看着他。
“你……你真讨厭!”洛洛說完,順着那唯一的空隙跑開了。
裴寒忱在他後背呦呵道:“小娃娃記住,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隻管好好在家待着,你阿爺還有其他人,本王會叫人送過去的。”
洛洛迎着風呼呼跑,跑了好一會再回頭時,樹叢遮擋,已經看不清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