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輕掙不開,喉嚨一陣癢意,猛地撇頭劇烈咳嗽起來。
“扶輕!”裴玉忙伸手幫他拍着後背。
“别碰我!”陌扶輕咳的臉色通紅,他歪了歪身子躲過裴玉拍他後背的手,轉頭瞪着裴玉。
臉色被憋的通紅,好似在溫泉裡被洗滌的昙花。
發着光一樣。
可他胳膊還被裴玉拉在手裡,躲也躲不了多遠。
裴玉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突然握住陌扶輕肩膀将他狠狠按在馬車上,“咚”的一聲,磕的後背生疼。
“扶輕,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些的好。”裴玉湊近了些,清晰看到陌扶輕眼眸中的戒備與厭惡。
他單手按住陌扶輕的肩膀,令一隻手狠狠鉗制住他下巴,惡聲道:“你最好乖乖的,好好想想怎麼讨好我,如若不然,我不介意霸王硬上弓,到時候疼的可是你!風花雪月的事,我更囑意你情我願。”
陌扶輕握住他手腕,讓他鉗制自己下巴的手稍微松了些力氣。
“你做夢!裴玉我警告你,你若敢這麼做,我便立馬咬舌自盡!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麼威脅王爺!”
“呵!你不妨試試!”裴玉低下頭,湊向那兩片薄唇。
或許是發着燒的緣故,那兩片薄唇此刻看起來失了血色,有些發白,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裴玉!你敢!滾開!”
那鉗制住他下巴的手的力量不容掙脫,眼見裴玉越來越近,那身上的沉香味先一步鑽入鼻息,令人反胃,陌扶輕不斷掙紮着,連踢帶推,卻沒阻止他分毫。
雨太大,啪啪打在馬車上,外面趕車的人也就沒有注意到裡面的聲響,他看着傾盆大雨,敲了敲馬車車壁:“殿下,到了。”
馬車裡的氣氛緊張,裴玉在離陌扶輕嘴唇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聽到外面的聲音,他挑了挑眉毛松開了手,而後坐定整理好衣擺,好似剛剛什麼也沒發生。
“扶輕,你運氣向來都是這麼好。”他歪頭道。
陌扶輕沒有回話,實際上他現在頭暈眼花,身上的力氣都用在了剛剛的抵抗上,陌扶輕有預感,這次他會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惜,沒有人再陪在他身邊,也沒有人在深夜裡親自去熬那一碗湯藥,而後溫柔地哄着自己喝下去了。
“寒忱……”陌扶輕迷迷糊糊叫了一聲,眼皮如千斤之重,呼出的氣息都帶着溫熱。
外面雨太大,馬夫剛剛又打開了車門,聲音喧嚣,也就掩蓋了陌扶輕的呢喃。
“你說什麼?”裴玉沒有聽清,湊近了問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陌扶輕拼着一絲清明,轉過頭去閉目養神。
“扶輕還真是心狠啊,看都不看我一眼。”裴玉收斂笑意,等着陌扶輕接話。
卻見後者連動也沒動,隻一個勁地靠着車壁休息。
“扶輕?”裴玉這才覺出一絲不對勁。
他撩起寬袖手掌覆在陌扶輕額前,被那溫度燙了一下。
“這麼快就燒起來了?”裴玉驚訝,他知道陌扶輕身體弱,卻不曾想居然有人發燒能燒的這麼快。
眼見陌扶輕連坐姿都維持不住,裴玉急忙拿披風裹好他,然後将他打橫抱起下了馬車,步履急促,侍從小跑着一路幫他打着傘,卻見他主子小心翼翼護着懷裡的人,半點都沒舍得叫他淋了去,反倒他自己,濕透了半邊身。
“快去準備熱水,去叫大夫!”裴玉邊走邊吩咐。
這宅院是他當日見陌扶輕第一面的時候就準備好的,這些年他陸陸續續打聽了陌扶輕不少消息,院子裡有他喜歡的荷花和桂花,宅院裡常年杯着大夫,隻等這宅院的主人入住。
如今過了這麼些年,這所精緻的宅院終于迎來了他的主人。
下人一陣忙乎,備水的備水,叫大夫的叫大夫,等收拾完後,遠處天邊已經開始泛白。
陌扶輕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大夫在旁邊拿帕子拭去他額頭上的汗,而後看着躺在床榻上眉眼精緻的青年,默默歎了口氣。
難怪那位會花高價将自己叫來待命,這小公子的身體要痊愈怕是沒那麼簡單,如今隻能好好将養還有恢複的機會,若是再如昨晚那般,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大夫收回帕子,擺擺手叫人重新換了盆水,将青年胳膊上的銀針收了回來。
這青年看着溫溫潤潤的,但骨子裡真的倔的很,半夜這青年醒來一次,迷迷糊糊見到那位殿下,第一句話就是叫他滾遠點,别來礙眼,差點把那位忙前忙後的殿下氣的半死,若非那位殿下還有要事先行離開,這青年的病怕是再将養也沒用了。
新換的涼水很快被端了上來。
大夫邊胡思亂想,邊熟練地換掉青年額頭上的帕子,床榻上的青年眉眼緊閉,臉上雖泛着病态,照樣能看出原先是怎麼一個風華絕代的人,他行醫多年,還從未見過就連生病也能這麼好看的人。
大夫捏着時間,拔掉青年頭上的銀針,起身協助伺候的人幫青年喂了藥,交代了一下飲食,便悄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