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麼活,長生隻對既得利益者有利。
如果生活是這麼過,基建區的窮人天生就該死。
如果人們對犧牲的認知是應當應分,那活着算什麼——幸運?偏差?
拓荒應該帶來更多生的希望,重拾生之響往,可人們對此無信仰,士兵以犧牲為榮光和解脫。
連前線士兵都如此,隻會讓人對拓荒望而卻步,不過又是一條死路啊!
彎彎繞繞的心思,細密蜿蜒。
“是不是很矯情?30歲還理想化,義憤填膺。”算上末世戰場的八年,李暮裡的意識30歲。
“才30歲,還小。”地面凝固多久,林秋深就存在了多久。李暮裡30歲,次次都能在他做下一步之前意識到問題所在,這份洞察在林秋深30歲時不曾具備。
“顧問先生,挑選合适的人選嘉獎吧,金錢和權力都不足為道。明知前路漫漫,卻仍前行,這本就是理想主義者最高的榮譽。”
很難很難完成的理想,也許堅持的人會成功,卻早在之初看到了往後歲月的悲涼。
那人是從前的002重合到眼前的林秋深,那人是現在的拓荒者延續千秋萬代。無數人的生和死都将被系挂串聯在未知的曆史長流。
“你已經計劃好了?”
也對,他可是002,方方面面,算無遺漏。
你有信心嗎,林秋深,人類會有光輝的未來嗎?
李暮裡在心裡發問,他怕得到“我不知道”那樣的答案。
在他想到這些問題之前,林秋深已經與這樣的難題周旋良久。
“是啊。顧問先生,還有我呢。”
是啊,天塌了還有他002頂着呢。
他李暮裡想不通做不到的事,還有林秋深在想在做呢。
“沒有我,也有一衆教院。”人類不會被放棄。
沒有002,還會有003、004,前赴後繼。
李暮裡在林秋深臉上看到和明棠同樣的笑容,他們都可以淡然平常地決斷生死。堅定的,仿佛事情就該按照他們所說的那樣發展。
他們臉上是一張有信服力的面具,面具之下是破碎與畸變。
銀眸代替月牙船,明晃晃遊過人的心防。
“顧問先生準備給我什麼嘉獎?”
他又拿自己找樂子,他會缺什麼,缺個笑話?
“隻要我沒被你抓起來,香煙終生供應。”能不能活到林秋深的終生很難說。
“為什麼不能是一朵鮮花,一個擁抱,一個吻?”
他好整以暇地勾唇笑,不是面具。
李暮裡建立的秩序在這絲笑容之前頃刻崩潰,不值一提。原來他是那個笑話。
“執行官大人,這算騷擾下屬嗎?”
“睡在一起的下屬嗎?”惡劣的人,燦爛的笑。
真壞,明明是對方惹火撩撥,睡不着的卻是自己。
李暮裡翻個身,隻能看見林秋深的側臉輪廓。睡得闆闆正正,呼吸沉穩。
浮浮沉沉的情緒歸于一灘黑漆漆的黑水,淡然了,成熟了,不再計較……好像,好像還是喜歡,不敢确定。
如果不去确定,會跟自己一直置氣。
手悄悄伸過去,小心翼翼不貼到他的皮膚。
那人忽然翻身,想撤回的手被他放在腰間,他想要的擁抱在此刻如願。
林秋深摟在他背上輕輕拍,像哄孩子時的安撫。
枯樹殘枝,低低耳語,李暮裡問了自己兩遍“怎麼辦”,第三遍是主動且得到回應。
他的青澀被林秋深的溫柔安撫,對方輕輕地,一點一點攪動,蠶食他的僵硬,等待他的回應。
口中溫軟,氣息交換,粘稠到足夠拉絲,林秋深忽然壓在他身上。
“隻有這個吻。”
隻有這個吻是我真心想給你的。金錢和權限是最好的春藥,尊敬的002,我怕我自己鬼迷心竅。
林秋深擡起他的下颌,抛棄了溫柔。
攻城掠地,狠狠糾纏,李暮裡雙手插進他發間,想反擊,啃咬着漸漸無法呼吸,不得已敗下陣來抽離。
“呼~林秋深,你在開花。”
“對,在為你開花。”他發間生出一朵朵小白花,滾動時掉落一片。植物傳粉時才會開花。
突然說情話,有點尴尬。李暮裡浪漫過敏,将他的頭發胡亂揉一通:“睡吧。”
林秋深将他摟過來呼吸逐漸沉穩。
林秋深鼻息輕輕呼在肩頭,李暮裡時刻感受,難以入眠。
……
“你開花了,”阮铨驚訝,他的監測數據顯示,某人昨天迎來一場花期。
88停下筆,湊到木樁前,“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