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裡看見那黃膚色的女人拽着魚叉後的繩子不停拍打飛蚰鲨的尾巴驅趕它回到木屋一側的木闆屠殺場。
剛剛那個上岸的女人領着幾個女孩端着木盆、衣物和銀飾來到屠殺場,服侍金谷藍沖洗身體,盛裝打扮。
“不要頭冠,頭發還沒幹。”金谷藍穿上深藍對襟開衫,裹上一片式白色月亮紋紮染布裙,戴上三層銀項圈,雙耳佩戴三對蠱金珠。
“阿媎,那個金發人!”
“噓”,金谷藍示意妹妹别亂說話,“阿牧,和我一起迎接客人!”
金谷藍交代妹妹把魚宰了,靈活穿過木屋橋廊和徐詩牧一起到路口迎接執行者。
金谷藍雙手在胸前交叉,頭發上有股用來掩蓋血腥的濃重植物香味:“歡迎顧問先生和教院使者。”
徐詩牧端着一碗綠色的濃漿舉過頭頂,金谷藍雙手奉上一隻細短螺钿毛筆。
李暮裡打量徐詩牧和金谷藍的穿着,都是上藍下白,配飾以銀飾、貝殼和蠱金珠為主。
“金谷藍媎媎,蘭澤托我向您問好。”李暮裡指間垂下央金蘭澤的額帶。
金谷藍大喜接過,“是央金蘭澤嗎,好久沒見他了,人魚症治得如何了?”
徐詩牧悄悄踢她一下,金谷藍立刻又捧着筆等李暮裡接筆。
李暮裡早聽說F區民俗複雜,此刻不知道拿了筆要做什麼。
“阿藍,怎麼不把客人請到屋裡?”
蒼老而有力的女性長者拄着蛇頭杖,穿戴整套盛裝被兩個年輕女子扶到屋外。
“阿姥(mu),您怎麼出來了!”金谷藍立刻換下其中一個女子的位置去扶她。
“總是莽莽撞撞的,什麼時候能有個家主的樣子?”老人慢慢走到李暮裡面前單手放在胸前向他行禮,“諸位進來說話吧。”
李暮裡跟在老家主身後穿過橋廊,從無數扇推拉木門後看到不同房間裡生活的金家人。金家的木屋從外面看是一塊藍色大蛋糕,内部被橋廊和推拉門分隔,移動木門可以将空間重新劃分布置成想要的場景。
執行者們走進室内脫下鞋子,室内地面更高,鋪着草編席子。他們進去的時候正有人移動畫有各種魚蟲圖案的木門擱出一個大廳,放置草墊和矮幾。
老家主請李暮裡坐主位,李暮裡堅持入鄉随俗讓老家主坐主位。金谷藍和徐詩牧将螺钿毛筆和藥碗放在矮幾上,入座李暮裡對面的副座。
“年輕人不懂事唐突了顧問,”老家主拿起筆蘸進藥汁,“這是防蟲咬的草藥,也是一種賜福儀式。請您低低頭。”
李暮裡順從地露出額頭,老家主用藥汁在李暮裡額頭畫月亮紋,臉頰畫海潮紋。近海都有崇拜月亮的習俗,這種儀式廣泛存在。通常是上位者對下位者,長者對年輕人賜福。
金谷藍對教院是下位者所以請李暮裡賜福,李暮裡對老家主是年輕者,由老家主賜福也說的過去。
“謝謝阿姥。”
“您客氣。其他人也畫上吧,周圍蟲子多,不得不防。”
王源闊和執行者們坐到老家主面前被一一賜福。
“顧問先生遠道而來,對金家有什麼指示?”
李暮裡摘下頭上紅繩,金發散落。
老家主接過紅繩眯着眼觀察上面纏着的金珠,忽而對金谷藍厲色道:“你幹的好事,自己家的東西都看不住!”
“對不起阿姥。”
“我不需要你對得起,這事怎麼處理你自己和顧問先生說。”老家主轉頭和李暮裡說身體不好先失陪。
老家主被人扶下去,金谷藍松了口氣,“顧問先生,央金蘭澤他怎麼樣了?”
徐詩牧用手語提醒金谷藍先辦正事,金谷藍讓他不要催。
妹妹金谷青送走老家主回到正廳,看徐詩牧還在頓時不爽:“你怎麼還在,這是你待的場合嗎?”
“小青,殺魚去!”金谷藍不滿妹妹對徐詩牧的态度。
“憑什麼是我走,阿姥讓我留下,我不走!”金谷青硬要擠走徐詩牧,徐詩牧主動坐到末尾的矮幾。又有幾個女孩鑽進房間坐到金家姐妹旁。
金谷藍無奈坐到主位上,勾着頭和李暮裡說小話:“蘭澤他怎麼樣了?”
李暮裡被她逗笑,這媎媎隻管人怎麼樣,全然把金珠失竊抛之腦後。
李暮裡也勾着頭跟她咬耳朵:“不太好,珍珠族長要娶他當小丈夫。”
“她她她,又要娶小丈夫!”金谷藍瞬間為央金蘭澤感到難過,郝族長娶了九個小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