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荼靡從遇到變故的後怕中緩了出來,重新走到他身邊站定。
儀式繼續。
三生石刻字結束後,一對新人步入洞房。
然而待到殿門關上,鳳符黎便立刻面無表情地向女人伸出了手:“本座要的東西。”
他們的這場婚禮來也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現在荼靡已經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了,也該輪到他索要報酬。
見他一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态度,女人暗歎一聲:真是無情。
在目睹了白日典禮上無風癡情赴死,對方卻依舊無動于衷的模樣,她便知道對于眼前這個男人來說,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裡。
不過好在她比無風看得透,不求于此。
于是爽快地從識海中取出一本封皮古舊的典籍,交給他。
“此書記載了迷生花乃是上古魔神培植出的神花,最初的目的是為調教豢養脔寵。要根除的法子也很簡單,既是魔花,便以精純的靈力澆灌,便可使其凋零枯萎。”
竟然這麼簡單?!
符黎接過古籍,臨走前不忘回頭冷冷地警告她一句“若是此法不通,本座必定讓你萬死償命!”
然後便化作了一道黑風沖出了寝殿,頭也不回地趕去靜室閉關了。
荼蘼眼見他在新婚之夜抛下新娘毫無留戀地跑了後,最終從嘴中吐出幾個字:“無情的男人!”
符黎将古籍檢查了一番,确認沒有問題,便開始按照上面記述的方法做。
具體情況和荼蘼說的差不多。迷生花本就是某個惡趣味的魔神搞出來的玩意兒,用來控制和調教寵侍的。後來神族隐世,迷生花也沒有留存下來,卻不想竟有一株被那九尾狐妖得到了。
然而,迷生花畢竟是神族之物,又在他的識海中生長了那麼久,期間一直受到元陽澆灌,到現在,根系已然變得堅韌非常,要想根除會耗時耗力,且非常麻煩。
雖然嫌煩,但符黎很快就進入狀态,着手開始了。
按照典籍所示,将自身的魔氣和靈氣注入丹田之中,将其變成一個類似煉丹爐的地方,然後從中提取出精純的靈氣,再運轉到識海中澆灌在迷生花的根部。
憑他的修為,最快也要十年。好在符黎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與此同時,歸衍宗。
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入議事廳,神色焦急對裡面的長老們道:“那個孩子我已經帶回來了。但他現在不僅經脈盡斷,元嬰和金丹也遭遇損毀,全身上下更是被魔氣侵體。我怕即便用盡靈藥醫治,也很難救回來。不知諸位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一位白須長老凝眸須臾,開口說:“上次景同他們不是從道清秘境帶回了一方靈泉嗎?裡面仙氣充裕,有療傷洗骨之效,若是使用靈泉為他療傷,或許能保住他的命。”
男人垂眸思索一番後,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法。忙不疊地轉身要去辦。
這時,另一個手持拂塵的長老叫住了他,“等等。宗主,聽說那孩子這些年一直在魔域長大,還是魔尊鳳符黎身邊的親信。如今你們把他帶了回來,會不會是鳳符黎故意設下的圈套?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他的話意有所指,便是當初歸衍宗内部有人叛變,這才讓魔修輕易攻了上來,導緻宗門遭難。
中年男子笃定地搖搖頭,“少暝并非自願,他也是被歹人擄去魔域的。而且,眼下他還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等知道真相後,定不會認賊作父繼續與妖魔為伍。況且,他是栖南的兒子,我相信他!”
铿锵有力的聲音在殿中回蕩,猶如磬鐘長鳴的威威氣魄。
見他如此擔保,其餘的長老也不好說什麼。
靈泉池畔。
少女眉目嬌豔,此刻卻小臉擰着,面帶擔憂地望着坐在池中的兩個人影。
不知多少次問道:“還有多久才能結束?我怕無風...少暝師兄會不會挺不過來......”
在她身邊站着一個青衣男子,正是歸衍宗宗主。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須,目光悠長地凝望着霧氣勾勒出的人影,說道:
“放心吧,有你比鸢師叔為他療傷,不會出差錯的。此地靈氣充裕,池水中還蘊含着仙氣。不僅能為他修複經脈,還能将他仙骨中的魔氣盡數逼出。你師兄吉人自有天相,絕對能渡過此劫。”
說起這個,嬌月桐柳眉倒豎,眼底射出一抹淩厲,怒氣沖沖地道:“都是因為那個魔頭!是他将師兄的仙骨浸染成魔骨,還逼得師兄剖丹跳崖。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少暝師兄就已經被妖獸分食了!”
“鳳符黎就是個罪大惡極的奸詐小人!”
池中的人聽到了她說的某個詞,耳朵微微動了動,緊閉的眼眸卻依舊沒能睜開。良久之後,幹裂如白地的嘴唇上下翕動,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緩緩念出了一個詞:
“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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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宮上下殺聲震天,身着紫衣铠甲的魔族士兵們與形形色色的正道修士拼殺着,刀光劍影、法術飛竄,精緻的雕欄被打得粉碎,水晶做的宮燈也在法術碰撞中淪為齑粉。萬千繁華與奢靡在戰争面前全都是不堪一擊的紙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