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時,幾個人朝荊漆白靠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在晏宅曾被他咬下過一塊肉的裴少爺。
“喲,這不是晏小少爺新養的狗嗎?出來遛啦?”
“喂,你該不會忘了那天從本少爺身上咬下過一片肉吧?現在我都還綁着紗布呢。”說着,展示了一下白布蓋着的虎口,“還是晏少有眼光,你這麼喜歡咬人,當條狗正合适!”
幾個人圍在荊漆白身邊,時不時用力推搡一下他的肩膀,不斷取笑嘲諷。
荊漆白始終不曾言語,一動不動沒有反抗,眼眸中卻閃動着暗光。
裴少看他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猶不解恨,突然靈機一動,端起桌上的餐盤,從少年頭頂倒扣了下去。瞬間少年被湯汁飯菜澆了一身,油膩的湯水從發梢滴落,看起來狼狽極了。
見狀,裴少這才解氣地笑起來,他和跟班們的聲音在大廳内回蕩。
晏符黎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
眼看着他們又要進一步動作時,瞳孔中閃過一絲寒意,快步走了過來,大聲道:
“裴之遙,你在幹什麼?!”
眼見是他回來了,其他幾人立刻站在了裴之遙身後,而受害的荊漆白則一動不動坐在原位,隻用一雙淡然的眸子注視着來人,似是無聲地進行着對他們罪行的控訴。
此時,裴少爺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隻見他雙手插兜,笑嘻嘻地對符黎說道:“晏少,我是在幫你管教他咬人的毛病呢。”
符黎頓時氣笑,冷冷地盯着他,字字清晰地說道:“裴之遙,現在,把地上的飯菜給我吃幹淨!”
聽到他狠戾的語氣,幾人的臉色瞬間變了。氣氛陡然變得焦灼,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這邊。
裴之遙臉色難看:“什麼意思?”
符黎冷笑一聲:“我好像說過,荊漆白是我的狗,隻有我能随便使喚他。你是把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
“況且,你還弄髒了我的名字,罪加一條!”
裴之遙完全蒙了,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後知後覺才看到荊漆白制服上繡着的“黎”字,卻已經被油湯污染,頓時瞳孔驟縮。
他卻還想辯解什麼,符黎的耐心卻已經告罄。不再廢話上去一腳踹在裴之遙的膝蓋上,後者慘叫一聲跪了下去。符黎則坐在一旁幹淨的椅凳上,翹起一隻腿看着他,命令道:
“這頓午餐花的都是我的錢,現在卻被你浪費了。既然如此,你就把它們都吃完吧,一口也不許剩!”
他的态度強硬,在場的人畏懼晏家權勢,莫不噤聲。
裴之遙面容扭曲地喊道:“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爸才和你們家談成了一筆生意!”
晏符黎冷冷地“呵”了一聲,隻用一句話就讓他閉上了嘴---
“你知不知道,隻要我一句話,這筆生意也可以立馬黃了。”
最終,裴少爺眸光轉變了幾十遭,在衆目睽睽下低下了頭,含住地闆上的肉片......
荊漆白的眼神微妙地變了變,剛剛還在他跟前耀武揚威說他是狗的人,此刻卻匍匐在地上比他更像一條狗。
雖說借的是晏小少爺的威勢,但要說不痛快是不可能的。
符黎将目光從狼吞虎咽的裴之遙身上移開,落到荊漆白身上,略帶嫌惡地吩咐道:“去弄幹淨了過來,也不嫌髒。”
從這天起,學校裡的人便知道了符黎那句“隻有我能欺負我的狗”不是開玩笑,原本有想法的一些人便也歇了心思,再也沒有人敢招惹荊漆白。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的時候,符黎瞅着成績單上排頭的那個名字,神情頓時變化莫測。
荊漆白還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考得比他高,然而符黎隻是說:“以後我課上的筆記還有作業都交給你來寫。不許出現一個錯的!”
從此以後符黎回家後除了玩就是玩,每科的作業卻堪稱完美。
而荊漆白也逐漸在“當符黎的狗”和“當别人跟前的人”之間找到了平衡。雖說在符黎跟前毫無尊嚴可言,但卻過得比在荊家要好。
漸漸的,他在符黎面前表現得越發溫馴順從,仿佛真的被馴化成功了。
但隻有荊漆白自己知道,這些都隻是僞裝的表象而已。
即使是晏符黎,在他眼裡也隻不過是個向上的墊腳石。他心底仇恨的火焰從沒有熄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