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沒好氣說了一堆,林修月不高興地掙了下,想從他懷裡出來。
才動了一下,就感覺環着他後背的手收緊了些,手臂上堅硬的肌肉膨起,結結實實壓着他背上薄弱的骨頭,讓他一點都動不了。
林修月悶聲道:“你松手,我不用你管了。”
“别動,有血。”
季綢保持着把他罩在懷裡的狀态,帶着他往屋内走去,林修月看不見路,也看不見周圍的人,隻能随着他的步伐,被帶着走進王六的房間。
有季綢擋着,倒是不用擔心會被絆倒。
林修月正想反駁,腳跟啪唧踩進了一灘濕乎乎粘膩的東西。
他頓時僵住,不敢去想那是什麼。
正常人看到這樣的死亡場景都要遭受心理創傷,對向導這樣共情能力強的,完全可以把這看成是一種真實的殺傷性武器。
來自他人的傷痛和死亡會刺傷他,盡管他不喜歡王六,但在對方死亡後,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去思考他們短暫的交集,感受到一個曾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生命的流逝。
這是他為了保持對哨兵的高撫慰力的代價。
就像某些畫家為了畫出更準确的人體結構,而去分解屍體,一些醫生為了了解藥材特性而拿自己試藥...
向導也必須弄懂到底什麼痛苦和悲傷。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很難對其他人的問題有什麼幫助。他對負面情緒的理解和感知,必須要高于接受疏導的哨兵。
就算不進行精神力疏導,有時隻是對哨兵們正在承受的痛苦表達理解,也能極大舒緩哨兵的壓力,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被支撐着的,從而重新振作起來。
這也是向導們所具備的一種,随着精神力增長而增強的能力——理解他人的痛苦,并不是每個人都生來就具備的能力。
不過向導這樣做不是為了找罪受或是折磨自己,他們隻是要更好的疏導哨兵,治療他們,所以向導也會主動避開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場面。
林修月對王六房間的景象有猜測,但顯然現場的血腥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重新老實下來,乖得不像話。
季綢感到自己胸前埋着的腦袋又往他身上擠了擠,左胸口頓時有點麻麻的。
他繃緊了胸前那塊的肌肉,不想對方察覺到他心跳變快了,裝作淡然地查看王六的死亡現場。
周圍人看到他來了,都往旁邊讓了讓,俨然把他看作主心骨。
大家都是學生,這種時候,一個把所有事都完成得很好的學霸就顯得很靠得住,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依賴。
季綢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很快得出結論:“很明顯,他是在上床的時候被他的床伴開膛破肚了,這種傷不是人類武器制造出來的,是節肢動物弄出來。清查地堡,我記得他之前一直和一個omega走得很近,那個omega可能已經被蟲子寄生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差。
柯索斯:“我聽說蟲子有時也會不直接弄死被逮住的人類,而是以此為突破口,把人放回去,感染...或者獵食更多的人類。”
“就像是一些病毒那樣,為了感染更多人主動降低殺傷性,擴大傳播性?”
“對,隻是不清楚那個omega具體是什麼情況......”
“既然季綢都那麼說了,估計是...危險了。”
“地堡......也不安全了。”
衆人都心頭一沉。
不過.....
“季綢,你懷裡怎麼還藏個人,誰啊?”柯索斯奇怪地問。
“沒誰,我室友。他暈血,我幫他擋着。”
柯索斯:“哦,你室友啊。”
“.........”
嗯?
“沒記錯的話,你室友是情報系來的那個後勤小哥吧?你們關系這麼好?”
季綢什麼時候這麼樂于助人了?他原來是這麼體貼的人嗎?
柯索斯摸了摸自己的肋骨,上周對戰演練的時候,被季綢踢斷了,雖然很快就送去了醫療室,沒過兩分鐘就活蹦亂跳回來進行下一場演練了,但是,那個跟個無情的戰鬥機器似的季綢會照顧人?
柯索斯覺得有點魔幻。
他倒不覺得情報系的暈血有什麼問題,水專業,畢業後都是幹後勤文書的,屬于沒活硬造的文職崗,有些檢查就比較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