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的演出時間是在周二晚上的七點半,當天下午四點鐘,段臻從公司開車回了家裡,接了沈辰去劇院,到的時候是五點多一點。
“想吃什麼?”,劇院附近有很多的餐飲店,下車後,段臻詢問沈辰。
沈辰想了想,說:“反正時間還早,我記得穿過這條胡同有一家菜館,段學姐應該會喜歡,我們可以去吃。”
段臻無奈,“問你呢,你怎麼又想着我喜歡吃什麼。”
嘿嘿嘿,沈辰笑得有點傻。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餐館,店面并不是很大,還不到飯點,食客不多,她們很快就落座點好了菜。
段臻是極愛吃蝦的,白灼蝦一上桌,沈辰就先埋頭剝了好幾隻蝦放到了她的碗裡。
段臻夾起蝦蘸着醬料斯文地吃着。
沈辰咧着嘴巴笑,繼續低頭剝蝦。
“好了,一下子吃不了那麼多,你先吃你的”,段臻暖心勸阻。
沈辰卻隻是調皮地忽閃了下大眼睛,手指纖長靈活,不一會就把一整盤蝦都剝好了放到了段臻面前,得意地打了個響指。
段臻給她碗裡夾菜,“好了,現在可以吃飯了。”
沈辰不慌不忙,又剝起了螃蟹,蟹黃都放段臻碗裡,自己吃剩下的。
段臻将幾隻蝦和一半的蟹黃給了她,讓她快快吃。
嗦着螃蟹腿,沈辰很快樂。
你侬我侬的場景看得坐的位置和她們隔着一條過道的女孩瞬間就不淡定了,不滿地向坐在對面的男友抱怨着,“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多溫柔,你從來沒有給我剝過蝦,也沒有給我剝過螃蟹。”
沈辰今天穿着件黑色大衣,個子高,還留着短發,加之五官長得英氣,而且一直忙于剝蝦剝螃蟹幾乎沒說過話,被誤會是一個男生了。
“又不是自己不會剝”,女孩的男友朝她們這桌看了一眼,壓低嗓子說,顯得有些不耐煩。
女孩嘟着嘴,任性地說:“我不管,我現在就點一份蝦,再點一隻螃蟹,你要幫我剝。”
男友舉手投降,“行行行,以後我都幫你剝,咱們下次再吃好不好?這都點了這麼多了。”
…
離得近,沈辰和段臻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段臻有些羞地瞥了沈辰一眼,沒想到沈辰也在眼神癡纏地看着她。
似乎沈辰最近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是炙熱了,“發什麼愣呢,菜都要涼了”,段臻心中歡喜不已。
沈辰有些慌地低下了頭,如果,如果自己是個男生就好了,可是,這世上又哪有那麼多如果,她的心情如同在懸崖邊跳舞的舞者一樣,本來還輕舞飛揚,下一秒就迅速掉入了無底的深淵,後天她就要回學校了,心裡似乎空出了一個地方,随着告别那一刻越來越近,那個地方越發的空曠了,甚至空曠到她平白的越來越慌亂,也越來越沒了安全感。
“沈辰,你還好吧?”,段臻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沈辰情緒的低落,兩人穿過胡同往劇院的方向走,她低柔着聲音問道。
沈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如秋水一般幽深清澈,過了半晌,才遲疑着開口,“段學姐,如果我”,話一出口,就心驚地咬了下舌頭,自己在想什麼說什麼呢,還是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憋了半天說出來的話忽然中道而止,段臻更是疑惑了,“嗯?如果你什麼?”,隐約地,她覺得沈辰似乎要說出什麼讓她期待的話來了,她有點忐忑地凝視着沈辰,唇也下意識地抿緊了。
“沒有,我是說下周的詩朗誦比賽,段學姐一定是會過去看的哈”,沈辰捏着耳垂狀若随意地開口,眼神卻很不自然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一定會去的”,段臻心裡的失落一閃而過,笑着應道。
她們還有很多時間,她可以一直暗示下去,一直等下去,等着沈辰領悟,等着沈辰說喜歡。
沈辰也是喜歡她的,不過是稀裡糊塗的不知道。
她愈加肯定,因為沈辰看她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迷離恍惚的情緒在踏入劇院後就被即将到來的精彩演出沖淡了,排隊等待進場的時候,沈辰有些興奮地牽着段臻的手,講着小時候和爸媽一起看《雷雨》的經曆,“我也不知道我爸媽當年是怎麼想的,我還不到七歲,就帶我去看了這個劇。”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觀劇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隻依稀記得是非常精彩的,因為演出結束後,何溪開心地獎勵了她一串冰糖葫蘆,誇她全程安安靜靜,沒有動來動去。
“可能是叔叔阿姨想讓你從小就接受藝術熏陶。”
沈辰撇嘴,“那真是可惜了,沒按着他們的意思來,長着長着就長歪了”,沈辰确定自己确實沒什麼藝術細胞,想到這裡,居然有些猶豫地問道:“段學姐,我沒你那麼多才多藝,你不會嫌棄我吧?”
認識的時間久了,沈辰知道段臻除了會彈鋼琴,還精通好幾種樂器,畫畫也相當了得,會手語,寫得一手好字,興趣廣泛,反觀自己,基本一無是處。
段臻打了她一下,“瞎說什麼呢。”
怎麼會嫌棄你呢,喜歡都來不及,況且沈辰也有很多優點,燒得一手好菜,運動細胞發達,學習能力也一流,僅僅幾天就學會了彈好幾首曲子。
沈辰被打了,笑嘻嘻的,“段學姐,其實你要開個鋼琴班教學生的話,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你這是在誇我嗎?”
“實話實說啦,看我大器晚成,全都是仰仗段學姐你的悉心教導。”
還大器晚成,段臻都要笑死了,“有沒有可能你彈的都是兒歌?”
“瞎說什麼大實話呢”,沈辰裝生氣,扭過頭哼了一聲。
“走啦,進場啦”,段臻拉着她的衣服像拖着隻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