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不停留,大學生們最害怕的考試月,魔鬼般的十二月還是如期來臨了,烏泱一群年輕人忙碌地奔波于自習室和宿舍之間,一刻都不敢停歇。
這一次,沈辰不用陳靜死纏爛打求着幫忙了,難得主動地跟着陳靜周轉于各個自習室,認真複習着各科知識,偶爾還會和室友們嘴貧打鬧幾句,也很少獨自一個人怏怏不樂地走神發呆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軌迹。
陳靜原本都下定決心要私底下好好開導她一番了,見她如常的生活和學習,也就把這個打算暫時擱置了。
“辰辰,我看我們還是去圖書館那邊複習吧”,陳靜透過窗戶看了眼人頭攢動的自習室,憂愁地說着話,連推門進去的欲望都沒有。
沈辰抿唇,“或者我們換個自習室?”
陳靜兩手一攤,無奈地聳聳肩,“哪哪兒都是人。”
沈辰指了指自習室的一隅,“那邊還有兩個座位,我們進去吧。”
自習室裡雖然人滿為患,但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埋頭看着書做着筆記,兩人蹑着腳步坐到了空的兩個位置上,投入到全神貫注的複習中。
“辰辰,這道題怎麼做?”,陳靜皺着眉頭往左邊靠了一下,指着複習卷子上的一道題,擡頭才發現沈辰正看着桌子出神,順着沈辰的視線,陳靜看見的隻是一個保溫杯和沈辰反着放過來的手機,透明的手機殼裡是一片已經枯萎了的銀杏葉,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麼她覺得奇怪的東西,“辰辰?”,她又叫了一聲。
“嗯?”,回過神來的沈辰滿臉茫然地看着她,眼眸中還有一絲未散去的惆怅。
“我是問你這道題怎麼做?我有些不大明白。”
沈辰探頭看過去,不過是須臾,便條理清晰地講了出來,怕她聽不明白,拿過了自己的筆記本翻着重點,“靜姐,你看,是這樣的,這個題其實就是幾個大的知識點的融合,隻要抓住重心很容易就能做出來”,講得極其細緻。
陳靜再一次感慨有個學霸室友真的不要太爽,先不說别的,考試保過絕對是穩得一批,做着題,她随口說了一句,“那葉子都枯了,你還這麼寶貝。”
“黃毛怪”,她好像聽到沈辰低聲說了三個字,有些溫柔,有些怅惘。
“什麼鬼?”,筆尖在卷面上懸停。
“沒什麼”,沈辰沖她笑了笑,翻了一頁書。
陳靜看了一眼那片葉子,皺起了眉頭。
周六的時候,沈辰回了趟家,何溪告訴她向清義辦了提前退休的手續。
“也是沒辦法的事,老向還一直倔着不願意,我和你伊伊姐勸了半天,伊伊都哭了好幾次。”
“伊伊姐還會哭?”,沈辰卻把關注落在了向伊會哭的這個點上,相識這麼多年,至少在她的記憶裡,她确實是從未見過向伊掉過一滴眼淚。
“這話說的,說到底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孩子,遇到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冷靜着不哭”,何溪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倒是你這個小祖宗,從小到大都不怎麼愛哭,我都忘了你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
“那我一會兒去看下伊伊姐”,沈辰眼眸暗了一下,她最近把自己搞得很忙,和向伊不過是斷斷續續地聊過幾次。
她過去的時候,向清義剛歇下,向伊将她帶到了卧室,“最近怎麼有時間回來?”
向伊比到前段時間瘦削了些,連笑容都透着疲憊。
沈辰心疼,“伊伊姐,你辛苦了。”
向伊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其實向清義除了身體虛弱了些外,其他的并不需要她太多的照顧,不過她心裡難免會焦慮擔憂,“明天請的阿姨就來了,我下周也要回研究所上班了,就是以後可能都要住在家裡了,沒什麼的”,向清義終于被說服提前退休在家裡養病,她心裡那塊最大的石頭已經安穩落了地。
送沈辰離開的時候,向伊試探着開口低聲詢問道:“你和段臻…”
隻是還未等她到把想說的話說出口,沈辰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伊伊姐,我想起來了,我媽讓我去超市買牛肉,待會牛肉鹵好了,我送一些上來”,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向伊抿了下唇,在門口站着,直到腳步聲再也聽不見,才回過身進了家。
蔣琳輕輕敲了幾下辦公室的門。
“請進”,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出。
蔣琳推開門走了進去,“段小姐,去光市的飛機票已經訂好了,是明天上午十點鐘的。”
段臻低頭翻看着文件,“嗯”,應了一聲,“沒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家休息,我們明天機場見。”
她們要去光市參加外貿博覽會。
蔣琳離開後,段臻轉動着椅子朝向了落地窗,平淡無瀾的眼眸看着窗外,一年将近時,景市也進入了最冷的時節,天空陰陰沉沉許多天了,似乎正在醞釀着一場大雪。
天快黑的時候,她回了家,家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偌大的客廳裡沒了和她親昵打鬧的那道颀長身影,空蕩的廚房裡也沒有了鍋碗瓢盆歡快的交響曲,她沉着眼眸推開了那間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會踏足的房間的門,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床頭桌上放着一台小巧的投影儀,是清爽的藍,是那個人喜歡的顔色。
“我們明天做這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