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揮灑在别墅庭院内的綠草坪上,樹蔭下涼風習習,銀白色的搖籃和它主人此時的心情一樣,惬意地搖蕩着。
段臻穿着一件碎花雪紡上衣,斜斜地倚在靠枕上,擡手将垂落的秀發别于耳後,嫣然一笑,不過是最自然不過的舉動,卻讓屏幕另一方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好凄慘呀,這看得見摸不着的”,沈辰耷拉着嘴角萬分委屈的樣子。
“這麼不正經,那不給你看了”,段臻說着就把手機向一側移了移。
屏幕裡獨留下沈辰自己在那裡哭訴被她欺負了,見她不為所動,又換上另一副讨饒的口吻,“寶寶,我錯了”,還佯裝着扇了自己兩巴掌,“你可憐可憐我吧!”
段臻被這人變換自如的表情和語氣逗得花枝亂顫,搖籃晃動的幅度大了起來,手機移了回來,“辰辰,你應該去學表演。”
沈辰笑逐顔開,“你這麼說,我很容易驕傲哦!”
段臻眼眸裡是溺死人的溫柔,“一個人在家裡是不是很孤單?”
這天是正月初九,沈辰是兩天前回的景市,不過是一個人回來的。
“不孤單,都不知道有多爽”,不必面對何溪嫌棄滿滿的絮叨,随時随地都能外放聲音和段臻開視頻,這樣的日子真是可遇不可求,今天周日又不用去做兼職,一覺睡到十一點,起來随意吃點零食,做着标準的宅家達人。
“那叔叔和阿姨什麼時候回來啊?”,段臻從搖籃探出身子去拿小圓桌上放着的枸杞茶,是她回坤市之前,沈辰從家裡拿來特意讓她帶上的,說是沈玉樓的大學同學從甯夏寄過來的,相當正宗。
“黑色的”,她聽到沈辰小聲地說了三個字,輕啟朱唇喝了一口枸杞茶,甘甜中有一絲苦澀,“什麼黑色的?”,她垂眸看了看杯子裡的枸杞,“你是說這個嗎?”
視頻中沈辰的視線似乎盯着某一處,眼神奇怪,“啊,哦,不是,是”,有些語無倫次,往旁邊一滾,大半個身體就離開了視頻,“累了,要睡覺”,聲音悶沉。
段臻心下疑惑,不是剛起床嗎?怎麼又要睡?但還是心軟地應下了,大概是昨天在奶茶店做兼職太辛苦了。
挂斷視頻後,沈辰捂着眼睛燥得滿床打滾,腦海裡全是剛剛看見的,珠圓玉潤,呼之欲出。
要死啊,忽然色氣熏天。
對,不能給其他人看了去。
“寶寶,你衣服的扣子開了”,末尾加上一個天真可愛的笑臉。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想,什麼也不知道”,指尖打着顫,心裡否認三連,以後還是少看那些不良讀物的好,腦袋埋在枕頭裡,可憐的床被捶得砰砰響。
段臻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擋在了胸前,回憶之前沈辰怪異的舉止,紅暈蔓延到身後頸間,明明是清涼的所在,卻陡然間周邊的溫度都升高了好幾度。
正月十五元宵節,也是段臻二十四歲的生日,早在離開景市之前,她就不無遺憾地告訴沈辰自己要在坤市過生日,這是她多年來和外公段迥為一個不成文的約定,沈辰相當善解人意,讓她多在家裡陪陪外公,說往後她們還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吻着她曲線優美的下颌,“寶寶,我會準備大大的生日禮物”,連着磨了她好幾天,讨到了她在坤市的地址。
隻是,元宵節都快過去了,段臻也沒等到沈辰口中說的大大的禮物,她點開綁定的快遞跟蹤,再次确認沒有任何物流信息,到底是什麼生日禮物啊,也不好觍着臉去問沈辰,還是沈辰隻是随口一說,或者,她心底不敢也不想承認的是,沈辰是不是忘記她過生日這件事了,畢竟,沈辰隻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發過一個“早安”的問候,連個生日快樂都不曾說過。
不會的,沈辰不會忘記的,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疑神疑鬼,沈辰能清楚地記住每個節日,初三情人節那天,她自己都因為忙着參加舅舅新店開張的宴會而大意忘記了,沈辰卻用胡蘿蔔雕了玫瑰花拍照發給了她,還跑到鄉間田野裡為她直播堆雪人,北方的鄉下寒冷異常,沈辰那麼不怕冷的人都被凍得兩頰通紅,戴着厚厚的手套掬起一蓬蓬的雪,堆了一個憨頭憨腦的大雪人,還嘟嘴去親雪人的蘋果嘴巴,傻氣可愛,就是嘴巴一如既往地欠,“寶寶,我親它了,你吃醋了嗎?”
“喵”,一聲貓叫喚回了她的思緒,低頭去看,一隻狸花貓在扒拉她的腳,她伸手去摸,“皮皮。”
皮皮動作靈敏,爬到了她身上,在她的腿上踩來踩去,她眉眼帶笑,手指在半空中來回跑動,皮皮的眼睛追逐着,伏低身子準備進攻。
她的動作稍微一停頓,皮皮就箭似的沖了出去,撲了個空,緊接着就被按住了後脖頸,“喵”,動不了了。
沏茶的舅媽笑了,“臻臻,你要不要也養一隻?”,這孩子什麼時候喜歡貓了,以前可是不怎麼愛搭理皮皮的。
“嗯,确實養了一隻”,段臻順着皮皮的毛,“特别調皮。”
“什麼品種的?”
段臻愣了一下,“那個,橘貓。”
舅媽沒有說話,倒覺得這孩子像是談戀愛了,時不時低頭看手機,似乎在等待着什麼,給她倒了一小杯茶,“陳年的普洱,你嘗嘗。”
噙着普洱茶細細品味的段臻想到了某個喝茶如喝白開水的人,還總是一不小心就把茶葉喝進嘴裡,那麼細緻的一個人有時候卻比男孩子都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