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轉變往往在不經意間發生,無論這個轉變對于身處其中的人是大還是小,是喜還是悲,當莫測的命運邁着或輕快或沉重的步伐悄然走向你的時候,你甚至都來不及做好姿态去迎接它,也來不及去分辨它真正的面目,就會被接踵而至的幸福所環繞或者被無情地緻命一擊,然後人生的軌迹從那一刻開始轉向和偏離,幸運的人可以重獲新生或者得到一個比之前更加圓滿的人生,而對于不幸的人來說,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漫長的孤獨和無盡的折磨。
分手之後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沈辰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段臻的一颦一笑,都是她和她的甜蜜過往,但是當她睜開眼睛,就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枕邊,以及那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的黑暗,剛開始的幾年她會在這樣的冰冷和黑暗中低聲哭泣,哪怕是之後她自欺欺人去學習遺忘過去,還是止不住會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愛的她們踏上了别離的道路。
闌尾炎手術出院後,沈辰又在家裡休息了一周,然後就是那一年的五一假期了,年初就計劃好的海邊之旅也因為她身體不宜過度勞累而被迫擱淺了。
心裡還是有些沮喪的,躺在床上,兩眼無神,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扣着壁紙上微微隆起的褶皺,“是我的問題,太不争氣了。”
“說什麼傻話呢,誰都想不到啊,和你有什麼關系呢,況且以後有的是機會,等你完全好了,再去也不遲。”段臻輕聲細語地哄着。
沈辰蔫蔫的,“嗯。”
段臻繼續哄,“到時候帶你去聽海,帶你到海裡遊泳,好不好?”
沈辰沮喪,“我不會遊泳。”
段臻:“…沒關系,我教你。”
沈辰歎了口氣,說真的好無聊啊,下一秒,就吃低呼了一聲,“啊!”
“辰辰,怎麼了?”手機裡傳來了噗噗的吹氣聲,段臻有些緊張地問,“弄到手了?”
“沒事。”沈辰看着食指上那一小塊即将折斷的指甲,“一不小心掰到了指甲。”說着說着就生氣了,用力拍了下牆壁,整個人氣呼呼的,“連你都跟我作對。”
“好了好了,明天就帶你出去玩,我們去博物館看瓷器展,你最喜歡的。”段臻心疼的不得了,像對待鬧情緒的小朋友一樣,完全沒有原則,頓了兩秒,“不過你得先問問阿姨放不放你。”
沈辰翻了個身,手始終閑不下來,又一下一下地扯起了床單,“應該沒問題的。”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段臻輕聲打斷了。
“辰辰,有個電話打進來,我要接一下。”
沈辰醒悟,“忘了你現在還在上班,那你先忙吧!”又翻過身去,“我繼續面壁思過。”
“你真的是難哄。”挂斷電話之前,段臻無奈地笑了,是一個顯示為本市的陌生手機号碼,“喂,你好。”鼠标輕移,點開了财務部的報表,淡然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好的,阿姨,我明天會過去。”她低聲應着,聽筒裡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了,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嘴角逐漸繃成了一條線,木然地望向了落地玻璃窗外,而此時,溫煦的陽光還在慈悲地普照着大地,絲毫不知道湛藍的天空接下來會上演着怎樣的陰晴變化。
晚上,簡單的餐桌上,沈辰的嘴巴裡慢慢咀嚼着西蘭花,無精打采地扒拉着碗裡的米飯,沒什麼胃口。
“碗裡邊一共有幾粒米?你數清楚了嗎?”
何溪的突然出聲讓她愣了幾秒,随後假裝打了個飽嗝,幹脆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往後靠在了椅背上,“有點吃不下了。”
沈玉樓也跟着放下筷子,“可是感覺你沒吃多少啊,是不是腸胃又不舒服了?”
“那倒沒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太想吃。”沈辰臉上扯起一絲笑容。
“吃不下就别吃了。”何溪瞥了她一眼,給她又盛了碗湯,“再喝碗湯,要不半夜餓肚子睡不着。”
“哦。”沈辰接過碗。
“你不是下午才說明天要和段小姐去博物館看展嗎?怎麼又不去了?”
沈辰又哦了一聲,喝了半勺子魚湯,“段學姐說她明天臨時有事,去不成了。”臉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表情,擡起頭,“要不我明天去找靜姐逛逛街吧!我這也好得差不多了,老是待在家裡,最遠都沒出過小區,感覺自己都要發黴了。”
“去吧!”何溪答應得挺痛快,“記得晚上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