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時候,乃至到前一秒,她都像個傻瓜一樣懵然不知。
心中的那一點隐約猜測終于無情地浮出了水面,過去和現在串聯,真相在這一刻昭然若揭。
想及至此,沈辰無暇自責,下床拉開門走了出去,黑暗的客廳裡,她聽見了一聲貓叫,是嘉仔聽到動靜後,警覺地爬了起來。
她的視線始終望着前方,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地朝她走來,停在了她觸手不可及的地方。
她們在暗夜裡無聲對視,被遮掩的心事倔強而瘋狂地滋長,在漫長傷痛的歲月後袒露無遺。
她往前走一步,那道身影直接倒退了幾步,她堅定地又邁出一步,那道身影持續地往後退着。
慘淡的月光漏了一點進來,她得以看清那人的臉龐,淚流滿面,哭得無聲無息,她的心痛到破碎,顫動着雙唇開口,她問,寶寶,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段臻慢慢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低聲回答:“沒有。”
沈辰繼續問:“為什麼哭了呢?”
段臻緘默不語,還在往後退。
一步一步朝前走,柔了柔聲音,沈辰哄着問:“為什麼會哭呢?你告訴我好不好?”
段臻的背抵在了牆上,退無可退,頭微微仰起,低低啜泣。
伴随着壓抑哭聲而來的是窗外的一聲悶雷,轟隆隆,突兀,低沉,仿佛天空被炸裂了一般。
兩個人不由自主地都顫了一下。
月亮被濃密的烏雲遮住,她們的周遭又陷入了一片絕望的黑暗,天地間一個接一個的雷滾過,浩浩蕩蕩,驚心動魄。
冬雷陣陣,極其罕見,隔着夜色,沈辰都能感受到段臻整個人在發抖,如同一個害怕到極點的嬰孩,躲藏在角落裡,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你告訴我。”她是如此的殘忍。
“别問了,别問了。”段臻的語氣中帶着滿滿的哀求,“辰辰,打雷了,我好怕。”
沈辰終究還是于心不忍,握住段臻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入了懷中,吻着她的發,一滴淚落下,閉上眼,溫聲安撫着心愛的女人,“寶寶不怕,隻是要變天了。”
段臻的鼻音很重,說話斷斷續續的,埋在她的懷裡,“是不是要下雪了?”
彎腰将段臻抱起來,邁着沉重緩慢的步伐向陽台走去,不算太遠的一段距離,沈辰走得搖擺,走得艱難。
段臻環着她的脖子,靠着她的肩膀,無條件地信任着她,依賴着她。
在窗戶前站定,沈辰微微喘着氣平複呼吸,段臻想要下來,她緊了緊手臂,聲線溫柔,“打開看看。”
段臻探出手去夠窗上的把手,離得遠了點,有些夠不着。
沈辰笑笑,又往前挪了一點。
窗被推開,冷風灌入室内,懷裡的人打了個激靈,她移動身體,段臻不滿地扭動了一下,她無奈又走了回去。
窗戶大開,雪花随着風飄了進來,飄在她們的臉頰上,沁涼涼的,溫暖的室内也涼了下來。
“寶寶你看,下雪了。”
“嗯。”
一片雪花落在了段臻的手掌上,又很快融化,變成了一滴水漬,蒸發到空氣裡,不見蹤影。
萬物在變化,時間在流逝。
溫度驟降,擔心段臻受冷着涼,站了沒多久,沈辰就将她抱到了沙發上,關好窗後
準備去開燈,卻被段臻拉住了,“就這樣。”
黑夜,可以遮蓋太多不可言說的情緒。
挨着段臻坐了下來,沈辰說,好。
夜很深很深了,她們依偎在一起,裹着暖和的毯子,終于睡了過去。
風雪肆虐了一整夜,段臻在中午時醒了過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把天地染成了一片白,沈辰将做好的湯面端過來,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拿起外套要離開。
段臻預感到了什麼,“你去哪裡?”
沈辰沒有回頭,嘴角浮上一絲苦笑,語氣平靜,“我去找尋答案。”
段臻心急地光着腳追了上去,“不要。”
沈辰已經走了出去,臨關上門之前摸了摸她的臉,伸出尾指勾勾她的尾指,很認真地說了一句話,“答應我,不要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