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下,那雙淡如雪凇的眼睛仍然亮得如同星辰,是怎麼也無法掩蓋的招眼奪目。
就像是長在雪山之巅的皎潔白蓮,遠看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物,近看......
就是明晃晃惹人犯罪的妖花。
“你知不知道這裡不可以亂跑。”
這是祁年今天對谌玉說的第一句話。
他皺眉低頭看着一臉無所謂的女人,握着她小臂的手不自覺地又握緊了些。卻不知怎的,帶着女人柔軟窈窕的身軀也一并靠了過來。
胸口碰到了什麼極為柔軟彈性的觸感,那細軟的腰肢卻像是一掐就斷似的,堪堪擦過祁年的後腰,發出布料之間的摩挲聲。
他像被燙到一樣松開了五指。
束縛消失,谌玉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那雙亮晶晶的狐狸眼掃過少年青筋跳動的脖頸,肌肉線條流暢起伏的肩線,再到被領口淹沒的堅實胸膛。
還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祁年實在無法裝作看不到:“你的眼神可以收斂一點嗎?”
怎料谌玉那黛眉一擰,反問他:“長得好看還不讓人看了?是不是還得給你個匣子把你自個兒裝起來?”
祁年:“......”
谌玉看他:“本來以為你是雅典酒店的侍應生,原來......”
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停頓微微一窒,下一秒聽得她說。
谌玉:“你是江家的侍應生啊。”
祁年的呼吸恢複如常,他靜默了半晌:“嗯。”
燈被祁年打開,谌玉有些不自在地眯了眯眼睛,才發現這個房間大概是個放置閑置物件的雜貨室。
書架上堆滿了殘缺破敗的書,旁邊的家具也多是舊式的,且蒙上了灰塵,和外面的寬敞氣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可憐,被派到這種地方來打掃。”谌玉歪了歪頭,上下打量着一旁的祁年,“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谌玉的問題,祁年擡起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谌玉鮮紅的細跟高跟鞋踩着柔軟的腈綸地毯,纖細高挑的身軀一步步靠近他:“我叫谌玉。”
“言甚谌,點王玉。”
“你對每個人都這麼介紹自己嗎?”
祁年的聲音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起伏。
谌玉錯愕擡頭,卻見那人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好像那句帶着質問的反問是她耳朵出問題了一樣。
谌玉眯眸:“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祁年正視着谌玉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微微蹲下膝蓋,他們之間本就欲蓋彌彰的距離由他第一次拉近,“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谌小姐不妨真摯一點?”
“你還想我怎麼真摯,”谌玉嘴角微勾,不同于之前每次的冶豔勾人,這次帶着些輕微的冷意,“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名字。”
“獨一無二。”亞麻色的頭發遮住祁年眼中的情緒,那張深邃流暢的臉在燈光下若隐若現,清朗的聲音漾起水波紋的漣漪,“我要你告訴我的,獨一無二。”
谌玉被那雙眼睛裡如湖水蕩漾的眼神晃得心神一顫:“月亮。”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連自己都忍不住皺眉。
這個已經七年沒有被人叫過的名字,她怎麼會脫口而出。
“我叫祁年。”
祁年直起身,兩人的距離恢複正常,谌玉這才發現,剛剛他們對話的節奏似乎一直被他操控着。
祁年:“初次見面,月亮小姐。”
這個詞在他口中說出的時候,像是潮漲時,海浪的潮濕卷起碎石泥沙,拍打在郁熱的海灘時帶起的氤氲水汽。
谌玉被他晃了的心神則慢慢潮退。
她撩了撩馥郁濃密的黑發,上前勾住他的肩膀。
和前兩次不一樣的是,祁年這次沒躲。
就像是遊戲裡把最終BOSS一次性打掉半格血,勝利在望的感覺在谌玉心中迸發。
她難得好心情,擡頭如蹭小狗那樣用挺俏的鼻尖蹭了蹭少年的下巴。
小狗的下巴僵了僵。
“我們也算‘坦誠’相見了,”她故意把話說得暧昧,房間裡有回音,蕩回祁年的耳朵裡時多了幾分暗示,“你這長相,在這裡多少有些可惜,為什麼不幹點别的?”
祁年:“這裡來錢快。”
祁年直白簡短的話語倒是把谌玉逗笑了。
她狐狸眼微眯,眼眸裡如同水晶在翠色冰海裡閃爍:“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祁年疑惑地看她一眼:“人人都希望錢越多越好。”
谌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這句話倒是讓祁年沉默了一會兒。
他青筋勃.起的冷白手掌揉了揉停留在額前的碎發:“我要想辦法讓我的小說出版。”
谌玉的眼神劃過他拇指上的薄繭:“你是作家?”
祁年:“嗯。”
女人“哦”了一聲,頗有幾分原來如此的意味。
年輕貧窮的小作家,為了湊齊出版費當了個大家族的侍應生,辛勤打工隻為實現理想。
電視劇裡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這樣的人就出現在面前,難免讓谌玉多了幾分新奇。
再看向少年清冷隽朗的臉,女人那雙潋滟不可方物的美眸裡,不知道乘着幾分認真幾分玩笑:“有個來錢更快的辦法,想知道嗎。”
祁年順着女人的話語微微垂下眼,如蟬翼般濃密的睫尾在眼睑處投下一層深深淺淺的陰鹜,遮蓋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谌玉細膩的皮膚在少年的後頸處緩緩撫摩着,揚起修長的玉頸,親吻上祁年滾動的喉結。
“做我的情.人,我養你。”
一個月後,谌玉才知道,現在口出狂言的自己真是......
蠢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