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熄滅。丹綸酒吧内嘈雜的交談聲、酒杯碰撞聲随之停頓。一道暗紫色的燈光自舞台邊緣搖曳亮起,彙聚了人群的視線。
何謙鸢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腳凳上,燈光偶爾掃過,他臉上帶着慵懶和沉浸,正閉眼聆聽着鍵盤彈奏的樂曲。
這首楚琅耳熟,是鸢尾花樂隊組建之初發行的一首電子搖滾樂——《為果》。
它的前奏很抓耳,像擲入燥熱空氣中的冰塊,無孔不入卻又無影無蹤。
“談吐坦途 微醺的腳步
緣如恍如被情人下蠱
惦記朝暮
……”
何謙鸢一開口,台下驚訝之聲連連——低沉渾厚的低音炮,像一輛開足馬力的賽車。
楚琅離舞台很近,何謙鸢的目光又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那撩人的聲線追着咬紅了她的耳朵。
“你我自清晨追着日落
挽手焚成空殼
光芒大道身影虛無;
你我為解脫不停奔波
碾碎理想花朵
結局終是為果難圖
……”
副歌節奏斷軌,自低沉走向激昂。楚琅隻覺一顆心颠簸翻騰,呼吸跟着樂聲紊亂,就快要跳起來跟着起舞。
她近乎要随着歌曲尾聲落淚——何謙鸢這樣的人存在,大概就是對平凡迷失命運的警醒,無論什麼事,隻要他做,總能在人群中閃耀。
鸢尾花一定會火遍大江南北的,楚琅心想。
因為是酒吧的單場駐唱,整晚一個小時隻有鸢尾花樂隊,總共唱了十首歌,曲風各異,能聽出他們在嘗試不同的風格。
楚琅覺得今晚是她人生目前為止過得最快的一小時——當她還沉浸在音樂世界裡愣神,酒吧人已走了大半。顧行之斜睨她一眼,自顧自點上支煙,吞雲吐霧了起來。
等何謙鸢忙完了從後台走出來,楚琅都快被煙霧淹沒了。他不管不顧地甩下其他幾人,小跑着過去叫走了她。
“咳咳,咳咳。”楚琅被領着走出酒吧,後知後覺咳了幾聲。
“有沒有很難受?”何謙鸢微微俯身,關切地看着她。
“沒,咳咳,沒事。”楚琅猛拍幾下胸口,而後直起了身,才發現何謙鸢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方才演奏完,他滿頭是汗,整人散發着蒸騰的熱氣,像個無形的擁抱圈住了她。
“進去喝點水吧。”何謙鸢有些擔心,靠得更近了。楚琅瞬間臉紅到爆炸,慌忙擡步往酒吧裡跑。
何謙鸢眉頭有一瞬間的皺緊。他飛快擡起胳膊聞了聞腋下。
汗是多了點,但也沒味兒啊。
楚琅跑回去,她确實需要喝杯水鎮定鎮定。誰知一開門,差點撞上被常甯攙扶着的大花。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楚琅紅着臉往後稍,雙手合十拼命道歉。
“楚姐姐!”大花興奮得眼睛都瞪圓了,“我還以為我哥提前把你拐跑了呢!”
“說的什麼話。”常甯側頭數落了她一句,手卻還緊握着她的肩頭,讓她站得穩穩的。
“都堵門口幹嘛呢。”紫昶偉插着兜大爺似的晃出來了,“不是說好吃火鍋去麼。”
何謙鸢晚楚琅一步推開門:“你們先去,我先找朋友談點事。”
大花都被常甯拖走了還在大聲吆喝:“哥!一會兒帶楚姐姐來!一定要來啊!”
酒吧恢複安靜。顧行之掐了煙,起身抱臂看着兩人,眼神仿佛在說趕緊給我個交代。
何謙鸢怕楚琅難堪,換了話題:“投資的事考慮的怎麼樣?”
“我現在對投資不感興趣。”顧行之帶着玩味的表情轉向楚琅,“怪不得我爹介紹的博士看不上,眼光挺高啊。”
“我……”楚琅怕何謙鸢聽了這話誤會,剛想開口解釋,何謙鸢先搶了話頭:“沒事兒,那等你什麼時候有興趣了再談,我随時奉陪。”
“呵。”顧行之冷笑一聲,沒再多問,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