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東廷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還是楚琅頭一次看他吃癟。他多年假面覆蓋下,正如何謙鸢所說,隻是個毫無背景的窮學生而已。
“媛媛,我們走。”他攬過身旁的嬌俏女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就那個男博?”何謙鸢眼神中帶着絲怒火,“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楚琅扯了扯他的衣服,“我們走吧。”
倆人也沒了什麼逛的興緻,溜達一圈就出去了。
“我不是刻意瞞着你。”何謙鸢還以為她是因為這個生氣,“我确實是東藥的副總裁,但隻是個空職,是我爹硬要讓我當的。之所以說出來,不過是為了壓壓他嚣張的氣焰。”
“沒,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楚琅頹喪地歎了口氣,“隻是突然想起,當年在專業上他确實對我有過幫助,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現在想想真的白癡。”
兩人行走在昏黃夕陽下通往停車場的小徑。何謙鸢聽這話心疼地把她攏在懷裡:“不要因為這種人,責備自己。”
楚琅躲在他的懷裡眼圈泛紅,“好。”
楚琅其實沒這麼難受,甚至有點為那妹子砸人渣手裡惋惜,結果何謙鸢一安慰她,她就刹不住閘。
自己可真是越老越矯情。
“常甯今晚有駐唱,去聽聽?”何謙鸢寬大的手掌輕撫着她的後頸,像在安撫受驚的小貓。
“好呀。”
老城區的一家會員酒吧,楚琅陪尹青瑤來過一次,聽說這裡不調洋酒,都是老闆自己釀的純糧食酒,她都忘了自己當初随便點的是什麼了。
“兩杯梅紅落,少冰。”這裡的酒保都穿着古裝裡酒樓小二的服裝,供應的酒品也是極具傳統風格,可酒吧内飾偏偏又是賽博朋克風,牆面地面滿是誇張的燈管,這老闆多少都有點心理扭曲。
楚琅本來是心理活動,沒想到感歎出聲了。
“這家老闆……你應該認識。”何謙鸢看着這晃眼的燈光有些頭大,“姓顧的太子爺。”
“那倒也情有可原。”楚琅覺得顧行之一直都挺扭曲的。
梅紅落是一杯清甜的梅子酒,一喝就知道沒什麼酒精含量,跟飲料似的。
“大家晚上好,我是常甯。”
聲音來自突然明亮的舞台區域,楚琅擡眸看去,常甯穿着一身黑色鉚釘皮衣,頭發高高背起,黑濃的煙熏妝,姿态慵懶地随着響起的鼓點節奏打着節拍。
“這……”
“沒看出來常老師的風格吧。”何謙鸢小口抿着酒,看着舞台的目光格外欣賞。
“真沒看出來。”楚琅搖搖頭,内心驚憾。
話音剛落,常甯随着樂聲開了口:
“I remembered black skies, the lightning all around me,
I remembered each flash as time began to blur,
Like a startling sign that fate had finally found me……”
常甯是偏厚重的金屬搖滾嗓,聲音粗粝似繭,摩挲耳朵帶來酥麻的快感。
沒想到他斯文有禮的外表下,藏着這樣一個性感、剛強有力的靈魂。
曲畢,酒吧人聲鼎沸,楚琅邊鼓掌,邊朝何謙鸢湊了湊,“常老師好厲害。”
“當然。”何謙鸢眼神中流露出一點豔羨,“常甯家是音樂世家,五歲學琴,七歲學鼓,家裡全是教授級别的音樂老師,他自己也喜歡音樂,底子紮實,天賦過人。”
楚琅從他眼裡看到了絲遺憾。有所耳聞,想吃音樂這碗飯,大多都是從幼年就開始培養、篩選,時間軸比他們學醫的還要漫長。
天賦異禀是巧幸,唯有努力才能攀得頂峰。
環境太嘈雜。她探過身子,拍了拍何謙鸢的肩膀:“我覺得你也很厲害。”
何謙鸢回頭逼近她。
“真的麼?”
距離太近,彼此呼吸都在糾纏。楚琅認真地點點頭,何謙鸢眼中映着她的臉,視線逐漸下移。
許是今天上班忙碌,楚琅沒怎麼喝水,嘴唇有些發幹,像覆了一層薄薄蟬翼,讓人更有探索的欲望。
何謙鸢又往前靠了一公分,眸色逐漸深沉,好似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燒。楚琅緊張地雙手撐住高腳凳的邊緣,拼命遏制住逃避的沖動。
“我都看這麼半天了,還沒親上呢。”顧行之突然出現,叼了根細煙坐在他們的卡座上,促狹地笑着。
楚琅猛退了回來,紅着臉坐得筆直。
何謙鸢閉了閉眼,忍住了打人的沖動。
“有事?”
“别這麼見外。”顧行之朝他吐了口煙圈,“你們這鼓手很合我胃口,什麼時候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