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謙鸢收拾好碎片,又拿拖布拖了好幾遍,确保連水漬都沒有了才罷休。
“别悶着了,憋得慌。”何謙鸢坐在床邊,端着杯新沖好的茉莉花茶,“起來喝口水。”
楚琅死死攥住被角,帶着股就要把自己憋死在裡面的執着。
何謙鸢見她這個樣子,無奈地笑着搖搖頭,關上門出去了。
待他走後,楚琅把被猛地掀開,深吸了一大口氣。
緩了好一陣兒,她突然覺得肚腹空空,一看手機,竟然都下午一點多了。
她拿起何謙鸢一早放在床尾的、和他那套情侶款式的粉色睡衣,窸窸窣窣地換上。
他好像很喜歡情侶款的配置,恨不得連家裡的杯子都是。
結果她一開門,卻看到他在客廳疊着衣服,面前是個打開的大行李箱。
“你要出遠門嘛?”這麼大一箱子,夠她放一個月衣服的了。
“不是。”何謙鸢放下手頭的活兒,起身扶着她到沙發坐下,關切地問:“有沒有不舒服?還痛不痛?”
要不是自己不會縫東西,她高低得把他的嘴縫起來!
“沒有!”她趕緊移走話題:“那你要去哪裡呀?”
“羊城。”他幫她按摩着大腿酸脹的肌肉。
“羊城?你有演出麼?”楚琅心裡逐漸形成了個猜測,卻不敢問出口。
“去見你爸媽。”何謙鸢揉了揉她淩亂的頭發,“我得讓這戒指,戴得心安理得。”
楚琅呼吸停滞了兩秒。
“這麼突然?!别,你看最近你也挺忙的,那什麼,這個事我們得……”
楚琅那句“從長計議”還沒說出口,他直接用吻堵住她的嘴。她幾乎是慣性反應,腰肢都跟着軟了下來。
“那不行。”何謙鸢捏了捏她下巴上的軟肉,“我要讓你安心,讓你的爸爸媽媽也放心。”
楚琅不知怎的,産生了種焦躁情緒。她從未因為家庭自卑,可那天塹般的現實差距讓她難以自如面對。
“怎麼了?”何謙鸢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要不過陣子再說吧。”楚琅強裝微笑。她得提前給父母一個反應的時間。
何謙鸢靜思了幾秒。
“楚琅,可能人到了一定年歲,對事情的把握程度反而降低了。今早我醒來,看到你在我身旁熟睡,我很高興。”何謙鸢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可我怕這就是一場泡影。”
楚琅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以為,這段感情患得患失的該是她才對。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何謙鸢笑得酸澀,“我小時候性格很怪,可能跟胖也有關系,很少跟人親近。可一旦是我親近的人,就會一直粘着不想分開。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很忙,我最親近的人是奶奶,那時我都不想去上學,成天和奶奶在一起,哪怕是要幹活也跟着。可後來奶奶去世,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和所有人都很疏離。”
“我交朋友都很随性,也很少有深交。我本來以為這個年紀不會再想依賴誰,可自從遇見你,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在心裡蕩漾。從發覺你對我也有意思的那刻起,我就恨不得整日跟在你身後。你去德國,我時常夜半難眠,偶爾又幻想你在身邊。”
見她神情凝重,何謙鸢捏了捏她的臉蛋,“所以你一回來,我就想确認我們的關系,沒想到我們心有靈犀。今早我一醒來,就想抓緊趁這段空閑,好好去拜訪下你的父母,讓他們也放心地把你交給我,我這心裡也就踏實了。”
楚琅幾乎說不出話來,隻能麻木地點了點頭。何謙鸢見狀面露喜色,“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機票我都買好了,你再挑兩件衣服裝裡。”
“好。”楚琅回了屋,卻沒收拾,坐在了床尾。她可算是信了那句話,有緣之人必是相似之人。
何謙鸢剛才說的,就是她心裡所想的。從青春期開啟,她就明确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善于過度依賴的人——那時候她最粘她爸,許是他做飯好吃,還不嚷嚷着要她減肥。
以至于後來她媽發火的口頭禅都是:“離了你爸活不了了是不是?!”
她一直沒什麼朋友,和尹青瑤熟絡以後,雖說她總拒絕她出去玩的邀請,内心卻知道自己格外依賴這段友誼。
然後就是何謙鸢。
和他說的一樣,這種依賴一旦産生,就是天長地久,難以分割。
可她确實也怕年紀不小的父母受到驚吓,還是在登機前提前打了電話。
“媽,一會兒我回羊城。呢個……還帶着我對象。”
“什麼?!對象?男的女的?”來的路上何謙鸢耳機沒電,他們share了她的藍牙耳機,結果打電話時她忘記告訴何謙鸢摘了。
何謙鸢對這段話産生了濃厚的疑問。
“男的啊媽!”她趕緊澄清。
“哪兒的人?你這從德國回來就談對象了?德國認識的?不會是外國人吧,我和你爸語言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