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網上刷到個詞兒，叫“向下兼容”。她隻看到了何謙鸢和她父母其樂融融，卻忘了餘光中他那上萬的西裝外套被随意地搭在木椅背上，因為她的爸媽并不認識那個牌子。

她的家庭還達不到小康，這樣的結合是她跨階級的飛躍。

她還有臉在這兒擺臉色。

“對不起。”

“怎麼你還道上歉了？”何謙鸢撩了撩她額前的劉海兒。

“我不該生氣。”楚琅緊皺着眉，“你能接納我的家庭，能夠和我的父母相處和睦，我應該慶幸和感激。”

“楚琅。”何謙鸢沒直面她的話，攬着她的肩往前走，“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你……”楚琅心情有些低落，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回應。

“我要娶你，不是沒考慮過現實。你看，我正在上升期，掙得還算不少，可我這行不穩定呀，哪天人氣下來了，顆粒無收也可以預見。而你，大三甲帶編制的骨科大夫，都不是鐵飯碗了，是金飯碗！”何謙鸢語氣誇張，“要是往後我喝西北風了，還得靠老婆養活呢。”

怎麼這話在他嘴裡一轉，成他高攀了？楚琅驚得連話都不會駁了。

“我相信，你提起求婚，也是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何謙鸢慢聲哄着她，“你覺得我家境優渥，你家庭普通，可這是什麼年代了寶貝？要說比，咱倆這個人條件也是高下立見，難不成你是真嫌我不夠帥，不夠優秀？戒指是你給我戴的，可不能把我給甩了。”

楚琅都快要被他貧笑了。

“那我們，先去買蜂蜜吧。”楚琅總算離開了這個話題，心情看起來也好了些。

“好。”何謙鸢在當街親了口她，引得路人紛紛投來目光。

“你幹什麼呀！這是在外面！”楚琅捶了他一拳，“這裡的人可能都認識我爸媽！”

“那怎麼了，嗯？”何謙鸢又要低頭去蹭她的臉蛋，“你是我媳婦兒，親你是我的權利。”

楚琅再聽不得這些話，拔腿就跑。

“慢點，别岔氣兒了！”何謙鸢小跑趕緊跟上，“跑多遠你都是我媳婦兒！”

等他倆回家，楚爸已經鼾聲如雷。買瓶蜂蜜買了一個小時，楚媽沒戳破這小情侶的甜蜜，說天不早了，讓楚琅帶着何謙鸢去市裡找個好點的酒店住，家裡沒地方。

“阿姨，楚琅難得回來，讓她在家住吧。”何謙鸢拎着自個兒的行李箱，“我去找個酒店住，明天再回來找你們。”

“那……”楚媽被他說破心事，她也想楚琅在家陪陪她，所以一時語塞。

楚琅也沒想到。何謙鸢果真心細如發，更是真切地考慮着她和她的家人。

“我送送你吧。”楚琅轉身就要跟他出門。

“外面冷，你就别出門了。再說我也算羊城人，你快陪阿姨聊聊天，明天我就過來了。”何謙鸢一再推拒，把人直接塞回屋裡關上了門。

“這小夥，真不錯。”倆人在窗邊目送他打車走了，楚媽拉着她到她的小屋床上，開始了母女私話時刻。

“是啊。”楚琅笑得很甜，“這下你和爸不用再操心我沒人照顧啦。”

“哎，是啊。”楚媽倚在床頭，“真快。你這剛回國，等見見親家，再商議商議日子。”

“不急。”楚琅寬慰母親，“我們不着急。”

“我聽你爸說過一些，這孩子家裡條件很好。”楚媽了解自己女兒，若不是真喜歡，肯定不會帶回家來，“你不用多想，爸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不管人家家裡啥樣，咱也盡力表達誠意，早就都給你備好了。”

楚琅半夜在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回憶着母親的話，還惦念何謙鸢，思來想去給他發了條消息。

“睡了嗎？”

“沒有。”何謙鸢回得利索。今天回羊城，莫名有了些曲子的靈感，也是頭次見楚琅父母很激動，到後半夜都不困。

“明天……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楚媽臨睡前交代她，别老讓何謙鸢在家幹活，帶人家出去轉轉。

“你都去過哪裡？”

“我就小學回來借讀過一年，再就過年回來。”楚琅确實不知道羊城有什麼好玩的。

“聽叔叔說，你小時候可喜歡看書，總跑到書店，一窩就是一天。明天我們去你小時候去的書店吧。”

楚琅都快遺忘了那段時光，沒想到父親還記得——雖然看書是幌子，自己大多時候是去偷看漫畫的。

“那就去那裡吧。”

“好，早睡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