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琅怕老爸問起來露餡兒,抓緊帶着何謙鸢把羊城大大小小的景點都逛了個遍。
“累不累?”中午頭太陽毒辣,何謙鸢到街邊的小賣部買了份果味冰沙遞到她手裡。
兩人在羊城一個頗有名聲的寺廟外的樹下乘涼。楚琅不信神佛,隻當個景點來逛。
何謙鸢的眼神倒挺虔誠,還在大殿供了香火。
“你信佛嘛?”楚琅開口問道。
何謙鸢搖搖頭。
“我不信。我隻是想起那天和叔叔聊天,他說你出生的時候,他來這兒拜過。”
楚琅點點頭。她爸确實信這些。
“但叔叔說,當年他忘了回來還願。方才一路,我就想盡點心意,替叔叔感恩佛祖,生了個這麼好的女兒,讓我大樹下乘涼了。”
楚琅偏過頭,看他眺望廟宇的檐角。她一次次被他的溫暖和真誠打動。
優渥的家境和紛亂複雜的娛樂圈都沒能改變他的品格。他一如既往,溫柔而又堅定。
三十歲了,閱曆越來越豐富,和人相處,卻在追求兒時的童真。繁瑣的社交讓人頭痛,往往最後能走到一起的,都是心有靈犀、善良誠摯的人。
“走吧,叔叔說今天炖魚,你最愛吃。”
在羊城過了一禮拜逍遙日子,楚爸楚媽是真的拿何謙鸢當自家孩子,分别時格外不舍。
“你爸要回來,提前通知我們,我們也去迎海。”楚爸抱了抱自己的準女婿,“工作上别太有壓力。”
“嗯好,謝謝叔叔。”何謙鸢回抱住他,結果楚爸在他耳邊小聲說:
“别叫叔叔了,能讓我提前感受下不?”
何謙鸢受寵若驚,連忙退開半步看楚爸,他雖然笑着,眼神卻很認真。
“那……謝謝爸。”
“哎!”楚爸笑得開懷,摸了摸他的頭,“好兒子。”
“說什麼呢?”上衛生間的母女回來,看到這一幕很是好奇。
“這是男人的悄悄話。”楚爸故弄玄虛,楚琅下意識看向何謙鸢,眼神中帶着詢問。
結果何謙鸢也跟着搖了搖頭,隻是那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爸,媽,你們快回去吧!”快到檢票時間,時間不早了,楚琅趕緊攆着爸媽回去。
“好,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小何,辛苦了啊!”楚媽眼眶微微濕潤。
“沒事,阿姨,過陣子咱們迎海見!”何謙鸢拎着全部的行李,就給楚琅留了個裝手機鑰匙的小包,在人流中護着她前進,看起來穩重又可靠。
迎海市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這一年附院建了新院區,骨科病房統一搬到了新大樓上。楚琅提前一天來了醫院,顧斌說他在查房,她差點沒找到人。
顧斌看到她沒什麼情緒波動,隻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回來了。”
後面跟着查房的小林激動地直跳腳。這是新來的實習生,早就聽說楚琅大名,知道她厲害,卻不知道人這麼漂亮。
王粲他們沒什麼波動,畢竟她剛回來那天就見過了,隻是孫姐感歎了句:“都快忘了你穿白大褂是什麼樣了。”
楚琅很是激動,正巧相熟的幾人當天都不值夜,就叫出來去了家醫院附近的湘菜館子。
“椒香金錢蛋、辣椒炒肉、酸辣雞雜、小炒黃牛肉、剁椒魚頭、酸蘿蔔牛肚、剁椒皮蛋,再來兩斤燒刀,今晚我請客!”
王粲跟報菜名似的,逗得大家直笑。
“楚琅啊,你這一年去的可太可惜了,錯過了骨科的多少刀光劍影。”菜還沒上全,王粲一兩白酒就下肚了。
孫姐在她旁邊解釋:“那什麼,主任都特意囑咐我們不許跟你提。”
“和我有關?”楚琅還尋思是杜蘊楓離開的事——他給她發了一長段話,然後互相删除了好友。
“那可不的。”王粲臉頰微紅,“可惜小杜也走了,沒見識到。”
楚琅暗暗松了口氣。
“小心主任明天就給你排連台。”岑明一邊給他倒酒,一邊言簡意赅地跟楚琅說道:“孫堅讓醫院給解聘了。”
“因為什麼?”楚琅心裡多少有了個大概。
“這小子,寫了封長篇舉報信。匿名的。上面說他舉報附院骨科大夫楚琅,收受賄賂,和領導暗通款曲,還非法執醫。”
楚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們。
“這麼大的事兒,你們都不告訴我?”
“你當主任是吃素的?”楊春望也加入了燒刀子行列,“你說他孫堅不精吧,他還知道匿名舉報;說他精吧,他還手寫舉報信,主任去院長那兒一看就認出來了。”
楚琅回味着那幾項“罪名”,收受賄賂大概就是那次紅包事件,和領導……大概是說她這次公費出國的事兒,非法執醫?她隻在附院和慕大醫坐過診,何談非法執醫?
“嗨,你不用擔心。”見她皺着眉不說話,王粲拍拍桌子,“警察都查明白了,孫堅偷了你辦公室的印章,以你的名義偷摸到家民營醫院賺外快,沒成想那家醫院被醫保查了,要扣你的分,主任雷霆大怒,親自到衛健委去了。”
“那處理結果呢?”楚琅着急問道。